正午时分,金乌高悬,灼热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大地上,掀起一番汹涌热浪。路边的树叶早蔫了,低着脑袋随偶尔到来的热风打旋。
“这鬼天气,小爷都快成人肉干了!”唐玖安趴在马背上,蔫蔫地抱怨。
许择清的折扇不知道给收到哪里去了,此时背上背着一把白金色的长剑:“先别急,前面好像有人烟。”
“这荒山野岭的,还有村子?不会是鬼村吧?”唐玖安有气无力地开着玩笑。
却不想许择清凝视着远方隐隐约约露出的房子轮廓,语气沉静:“你说的对,不是鬼村,也快成鬼村了。”
听闻此言,唐玖安皱眉望了望天,敛了笑,驱着马往村子里去了。
黑雾弥漫,恐有血光之灾,是凶兆。
五月末的天气炙热,外面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却不如别处那般绿意盎然。
天空黑沉,土地湿润泛黄,空气都似乎凝结着沉重的露汽。荒山乱石,枯草坟堆,田地边寥寥几个倚着锄头的农户,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唐玖安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糖糕塞进嘴里,朝许择清使了个眼色,许择清立刻会意,踱步朝那几个农户走去。
他看起来朗月清风,行事礼数周全,先抱拳行了一礼,才道:“几位老伯,能否冒昧问一下,这村子里可有借宿的地方?”
一名农户捞起锄头扛在肩上,用干燥皲裂的指腹摸了摸锄头柄,抬起浑浊的眼睛咧嘴笑开,声音沙哑:“我们这些小农小户的,屋顶漏雨被子掉棉,恐怕招待不了几位贵客。不过,村长家倒是有几间客房。”
说完,他忽然诡异地咯咯笑出声来,断断续续,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黄鼠狼。
不远处,唐玖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还跨坐在马背上,深蓝色的发带垂落在肩头,琥珀色的眸子半眯着,仔仔细细地打量那几名农户――粗布短衫,皮肤干燥,许是食不饱腹的缘故,他们的肌肉扁平无力,眼眶深陷,很瘦。
这时,许择清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农户,笑道:“老伯有心了,这是谢礼,权当是小生的一点心意。”
农户霎时止了那恶心的笑,双目迸发出难言的精光,夺过碎银用发黄的牙齿咬了一口,看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牙印满意道:“不打紧,不打紧,应该的。”
许择清走回来,翻身上马,说道:“前头有个村里唯一的水井,水井边上就是村长家,我们去那借宿。”
唐玖点了点头,骑马向前去了。
“这些村民不太对劲。”唐玖安摸着刀说道。
许择清跟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确实,不太像真人,看着像人皮蛊。”
所谓人皮蛊,即用巫蛊之术炼就的死人。可言语,行动无障碍,除了脸色蜡黄无神,活人能干的他们都能代替效劳,杀伤性不大。
可这是西域的法子,居然突兀地出现在了中原。
唐玖安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不管了,先去看看。”
村长家是一座白砖黑瓦的老房子,旁边几块农田,院子里的水井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把井口盖的严严实实。
唐玖安抿了下唇,抓着刀轻飘飘下马,随手就把缰绳给了许择清,径直朝门口走去。
缰绳握在手里分量明晰,许择清看着,微微挑眉,悠哉游哉地把两匹马拴在了栅栏上。
地面湿滑,墙角长满了苔藓,大堂里空荡荡的,墙壁上的油灯底下堆满了蜡油,这地方很脏,脏的不像有人家住。
唐玖安靠近着墙壁,慢吞吞地往里走。
刹那之间,天似乎就暗了下来,室内一片漆黑,冷风穿堂而过,像是要带走这里仅存的一点生人气味。
唐玖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稍稍闭上眼睛运转筋脉,一股温热的暖流便自丹田开始,向五脏六腑蔓延。
身上如疽附骨的阴冷气息被驱散,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发现什么了?”一道压低的男声忽然响起。
唐玖安一顿,半晌微微侧过身,无言地盯着他看,然后说道:“下次走路再不出声,我就把你腿剁了。”
许择清无辜地摊手:“冤枉啊少侠。”
他的折扇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在阴风阵阵的屋子里扇着风。
此情此景,着实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亮起烛火。唐玖安下意识拔刀,手就被许择清按了下去。
他风度翩翩地摇着扇,语气轻松,笑道:“这可是在主人家,你动刀动枪的,伤了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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