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唐玖安眉毛动了动,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把刀放了下去。
脚步声响起,烛火映照的地方,从里屋走出一个姑娘。
她扎着厚厚的麻花辫,辫子上插着金黄的雏菊,一袭拼花布裙,皮肤苍白,五官清秀。
姑娘怯生生地走过来,小声打着招呼:“你……你们好……”
*
唐玖安二人仔细擦干净桌椅上的灰尘,挨个坐了下来。
那名姑娘拿着烛火,把墙壁上的油烛一一点亮,这才落座。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少了些阴冷气。
许择清看了唐玖安一眼,点了点头,继而对那姑娘说:“姑娘,我们是从荆州去往扬州的,路途遥远,天气又炎热,好不容易遇到你们村子,这才进来寻了个住所,还望姑娘宽待一二。”
姑娘腼腆地笑了,拢了拢布裙的袖子,说道:“没关系的,不过我爹去山上采药,傍晚才能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亲自去和他说。”
许择清露出温和的笑颜:“那便多谢姑娘了。对了,还不曾问过姑娘名讳。”
“虞汐。”她回道。
“好名字,虞姑娘叫我许择清就好。”
“唐玖安。”
旧宅院挺大,虞汐带他们穿过逼仄狭窄的过道,一路扬起的灰尘不住往人鼻子里钻。
虞汐用袖子捂住半张脸,带着歉意说道:“房子很老了,家里就只有我和爹爹,再加上很少有人来客房借住,所以……”
她不好意思地弯起眼睛:“抱歉啊。”
唐玖安被呛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浑不在意道:“没关系,我们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到了。”虞汐推开老旧的木门,说,“这地方脏,你们要住的话,可以自己收拾一下,喏,角落里有扫帚。”
许择清捏着鼻子点头,闷闷道:“……好的。”
客房与别处并无二致,都是一般的潮湿阴暗,鬼气森森。
唐玖安点燃烛灯,昏黄的灯光照出一方狭窄的天地,他借着这点光按了按床铺,半晌甩着手上的水珠说:“别想了,这床不能用。”
两人把房间各处的窗户推开,阳光吝啬地漏进来,触感冰冷的可怕。
唐玖安随手把头发束的紧了些,拿起角落的扫帚开始扫灰,虞汐也跟他们知会了一声,去外边干活了,唯有许择清,大爷似的靠着刚擦干净的窗台,慢悠悠摇着扇,无所事事,毫不愧疚。
唐玖安扫地扫到他脚边上,不耐烦地拿扫帚柄抽他:“滚边儿去,挡着爷了。”
许择清抬步往前挪了一小段,待人过去,又自个儿靠了回来。
唐玖安越看他越不顺眼,面无表情道:“你就站这?”
许择清无辜回望:“嗯,有什么问题吗?”
他生了一双端方威严的凤眼,瞳仁幽深,此刻却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内敛暗沉的华光。
平时没有发觉,现在却生出了点无端的压迫感。
可惜唐玖安也不是个善茬,给他一块砖他都能借着这块砖蹦上天去。
于是唐玖安直接把扫帚往对方身上一扔,微昂着下巴嘲讽道:“你是腿瘸了还是手废了?我看你扇子玩儿的挺带劲,要不要试着玩玩扫帚?”
许择清轻笑,他“闻弦音知雅意”,温润道:“那可能要叫唐小友失望了,小生这白衣委实拖累了一些,不好干活啊。”
“那你就别在这杵着,跟棒子似的,烦人。”
“嘘――”许择清把一根修长的手指竖在唇边,笑道,“我还是有点用处的,你看那。”
就这么会功夫,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老伯,正和虞汐一起坐在桌边,不知道在聊什么。
唐玖安看了一会,疑惑道:“干嘛,你盯着人小姑娘看,别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许择清无语:“少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他示意唐玖安仔细看那老伯的脸,说道:“那人我去问路的时候看到过,方才在村口,他明明还只是个没有生气的人皮蛊,现在再看,居然已经是活人了。”
唐玖安仔细瞧了瞧,那老伯虽然也瘦,但是面色红润,说话间的动作也有力,明显是个活人。
他摸了摸下巴:“难不成……人皮蛊就是村民自己炼制的?”
正想着,院子里的老伯突然一把掀了桌子,唐玖安和许择清立刻看过去,他似乎正在揪着虞汐的衣领子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