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玖安和许择清立刻就从屋里头跑了出去。

  中间不知道争执了些什么，院子里那个老伯已经放开了虞汐，捂着脸蹲在地上，声音沙哑：“……我只是不想我孙女死。”

  唐玖安上前轻拍了一下虞汐的肩膀：“怎么回事？”

  虞汐惶惶不安地抬头看他，继而咬着唇狠狠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地上的老伯却突然站起来，嘶哑着喉咙吼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村子里早就没有活人了！这一切不都是你父亲干的吗？！”

  “我爹没有做过伤害村子的事情！”虞汐喘着气大声反驳，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声音低下来，“我爹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做过。”

  一旁，许择清一下一下地敲着折扇，走到那名老伯面前，温声道：“介意和我们详细说一下吗？关于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老伯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望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之后，他无端感到一阵颤栗，像是被什么极为强大的生物死死摄住了脖颈。

  “是……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老伯恍惚地跌坐在凳子上，“那时候是村子里最艰苦的时候，各家的儿子女人都从村子里跑了出去，剩下的全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和尚在襁褓里的婴儿，根本没有下地耕作的能力。

  “黄梅村偏僻，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去买米粮也要翻过至少两个山头，我们这把老骨头已经没精力折腾了。粮仓里的粮食储量不多，很快就被我们吃完了，地里无人打理，颗粒无收，很显然，我们就要饿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伙人，他们说……他们说他们是真主心善，降下凡间来护佑我们的。”老伯声音激动起来，连着咳了好几下，指尖连带着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们给了我们粮食吃，让我们不至于饿死。”

  “其实我死不死都无所谓了，但我还有孙女，我孙女才那么小，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照顾她了。”

  老伯深吸一口气，擦干净眼泪继续说道：“但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村子里没有年轻人，这些粮食治标不治本，于是那些黑袍人说要教授我们一个方法，说是可以代替我们，生生世世地劳作下去。”

  听到这里，唐玖安和许择清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在村口的人皮蛊。

  果然，老伯说道：“黑袍人说他们可以帮我们制作一种蛊，就像真人一样，不知疲倦地为我们生产粮食。村长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说动了每位村民制作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人皮蛊。

  “真的一模一样，有时候他干完活回来，往屋里一坐，我孙女还会过去喊他爷爷，要抱。那人皮蛊，跟我简直太像了。”

  “真主降下来护佑村民的神仙，”唐玖安屈指敲了敲桌面，嗤笑，“还有比这更扯的吗？”

  许择清沉思道：“他们为什么要帮你，代价是什么？”

  “拜神。”老伯又咳了好几声，双眼浑浊，“他要我们每天都去拜一尊神。”

  唐玖安追问道：“拜神，是什么神？”

  老伯摇头：“不知道，没见过。但重点不是这个。”

  “一年又一年过去，村子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变成了怪物。”

  唐玖安怔住了：“什么意思？”

  老伯苦涩地笑了起来：“我们不用吃饭了啊，受了伤也不会流血了，没有饥饿感，容颜再也没有改变过，停止了衰老，就像，就像……”

  “就像那些人皮蛊一样。”许择清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