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喊全名(1/2)
大学的日子要稍轻松于高中,但快活的程度远不如想象中的深刻。学生们拿着一部手机来来往往,除去周末的时间,几乎是和高中相似的三点一线。回想一天所做皆可以回答忙碌,但究竟忙了些什么,谁也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时间都悄然地从指尖和脚底溜走了。
眨眼间,学校又披上一层单薄银装,不如寒冬时节的厚重,却也捎来寒意。今年的冬天好像要比往年冷些。乐诗影站在教学楼道里的窗户前,看着雪粒子撒盐似的飘洒。这是她在大学里见到的第一场雪,连珠的雪要比迎安的雪白些,也可爱些,像个孩子一样拍打着结有冰霜的窗户,发出啪啦啦的声响。她喜欢雪。
雪下得越发大了,云层的太阳却露出了金黄的光芒,这雪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停了。
自代明月离校后,乐诗影就会一人上下课,苏曼偶尔也会与之同行。但苏曼交友广泛,一周能有两次陪同就实属不易。听说她最近又喜欢上一个商管系院的男生,从前跟顾景君闹别扭后她就把左顾权抛之脑后,左顾权早就躺在她的联系人里落了灰。如今这个男生的长相也不比左顾权差,最重要的是对方对她也有意思,这段感情她倒也想试一试。至于顾景君,她喜欢独来独往,她每日的安排似乎不容许有人去打破,乐诗影也就不好多加掺和。
不过,课虽然是独自一人,但每天去食堂的路上,她还是有闻今月一齐陪同的。
上次闻今月邀请她与其母亲见面的事一直未能实现,原因就是闻母的工作较繁忙,总是找到不合适的周末时间,于是这件事就一拖再拖。好不容易上周空出时间,闻今月的父亲突然生病住院,她作为陪床就又耽搁了,嘱托闻今月说见面的时间只能再往后延迟几天。
闻今月说他的妈妈很愧疚,乐诗影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身上,一则那是长辈,二则自己也闲来无事,什么时候见面都是可以的。
下楼的时候,雪还在下,阳光早就从云彩里跑了出来,孤零零地照着白茫茫的大地。那些细闪的雪粒子像一只只停在地上汲取自然花露的银蝶,晃着乐诗影微眯的眼睛。她是在楼上看见闻今月来的时候才下楼的,他手里拿着一把透明的伞,说是可以挡雪,还不妨碍光的照入,毕竟在这冬天,晒太阳是件惬意事。
乐诗影这样喜欢雪的人,又怎么会拒绝雪的抚摸,她对闻今月摇头,笑道:我没有下雪打伞的习惯,而且今天的雪它并不大。
闻今月把还没递出去的伞收回背后,装作无事发生。踩在软绵的雪上,他说下周他爸爸出院,到时候他妈妈会有时间来一趟连珠市。
再听到这消息,乐诗影忍俊不禁,在闻今月表现出的无奈的笑中,她说:知道了。
吃饭的过程中,乐诗影再次关心了一遍他如今的病状。从上次在沐风回来后,她察觉到闻今月的情况有所好转,大概是愿以还到,神便在他的身上显灵了。闻今月本人也说从那回来后就神清气朗,说的不好听些就是有些像将要病死的人突然回光返照一般又活了过来。不过这种话听得晦气,乐诗影就不让他多说了。
一直很好,他说,其实每次还完愿回来后,我就感觉我其实是个正常人。只是这次感触不深,或许是前几次体验感太重。
了解他的情况,乐诗影才跟着放心。在左顾权没说明约见的时间前,她一次都没有和他说话,心情倒也逐渐平稳缓和。不知是左顾权识相还是他兼职忙,这几次周末都未曾在花店和他相遇。上次顾景君回来后,与她的关系和往常并无差异,不知道左顾权说了什么。
想起之前闻今月和左顾权见面的情景,那时的闻今月情绪明显不对,让她心悸。时隔这些日子,她也有些好奇:除去我之前说的那件事,你跟左顾权没有什么冲突了吧,比如说看见他还会像之前那样浑身都不舒服吗
闻今月摇头,实话实说:症状很轻,我在宿舍尽量忽视他,主要我们两个在宿舍不说话,他又有兼职在身,也不长待在宿舍。
只要他们二人不常见面,只是保持着舍友关系,那么这份冲突就起不来。乐诗影虽然不了解左顾权,但从平时的细枝末节上看,他不是那种持理不认事的人,也不会正面主动挑衅闻今月。这不明智,不像他这种人能做的事。
闻今月擦着嘴角,微亮的眸光掠过乐诗影放在桌上的手机,含糊不清道:最近总是看着你一个人上下课,没有再被谁骚扰过吧
他说的话实则就是在指左顾权,她也听得出来。虽说平时她一人上下课,但两人同校不同院别,自然不会在上课时间见面,下课就没有机会了,除了在宿舍,她几乎都是跟闻今月待在一起的,就连上几次周末去花店兼职,都是伤已全愈的闻今月和她一起。
她宽心一笑:没有。和你在一起,这么明显的关系,有谁还会来骚扰我
话是这么说,可总有一些人惹他人厌,闻今月嘀咕一声谁的名字,她没听清,也意识到话里存在的漏洞,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八成。好在闻今月不愿再说左顾权,吃饱喝足便和乐诗影逛了一会儿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刚上架的零食,以备赶早八的不时之需。
周末,乐诗影提前跟表姐请好假,只待明天与闻今月的母亲再次见面。想起以前,她与闻今月在长辈眼里虽然暧昧不清,但总归没迈过那条线,可以称为同学关系;而现在,她主动提出与闻今月在一起,她就是闻今月的未婚妻子,而闻今月就是她的未婚丈夫。她与闻今月都明白同意在一起这句话的重量,一旦她答应,那么他们谁都不能反悔,谁都没有退后的余地,他们就要彼此相爱地绑在一起。
所以当她知道自己曾与左顾权在一起后的痛心程度不言而喻。她不想去伤害闻今月,她自己都受不了的刺激,闻今月这种患有疾病的人一定更受不了,可她一想到左顾权,同样也觉得郁郁不乐,并非是因为他的话,而是曾经的过往。左顾权的话可以告诉她,她之前的行为也伤害过另一个人,但她不会再回头了。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能用不知者即无罪的话来安慰自己,但效果并不好。由此她想她必须要去见一面左顾权的母亲,哪怕得来一个糟糕的果,她也得探寻忘记的路。
意念太过强大,她想着想着就听见手机传来声响,是许久未联系过她的左顾权。
他的母亲最近很忙,故而把见面的时间定在寒假。
这正和乐诗影的心意,那个时候她就不用东躲西藏,担心会被闻今月发现了。
见闻今月母亲那一天,风和日丽,世界颇有种早就忘记了凛冽的寒冬,转而迎来春天的错觉。这作为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乐诗影很重视,她根据覃明霜的意见,提前买好了一身见婆婆的服装。连珠的温度不比迎安,她本就畏寒,所以在冬季,即使再惊艳的服装也穿不到她身上。好在这天暖和,覃明霜给搭配的衣服足矣派上用场。那是一件V领红毛衣配着白色高领内衬,外搭一条黑色阔腿裤,就连鞋子也是红色小棉鞋。覃明霜的意思是红色喜庆,多年的朋友也理解她冬日总是脚寒,与其卖俏穿长裙,倒不如穿一件较长的裤子挡住那毛茸茸的小棉鞋。放远望去,她的全身只有红白黑三个色。头发还是今早上苏曼特意给她做的,黑长直上夹着一红一白两个三角发卡。
乐诗影脸上扑着淡淡的妆,不知是腮红过重还是她因局促而脸红,搭着那身衣服确实如覃明霜嘴里说得那般喜庆。她站立不安,不愿直视镜头里的自己,眼神东飘西瞄,覃明霜喊她名字这才愿意对视:你说到底行不行
反正很符合我的审美!覃明霜觑着眼审视她,伸出的手从头指到尾,最后收回满意地点点头,我觉得行,闻今月的妈妈一定很喜欢这套装扮,你见她的时候别忘记对她提一提我啊!还有,她喜欢你绝对不是喜欢你这套衣服,而是喜欢你这个人,你不要紧张,和平时一样来就可以。哦!对!你这样冷不冷
室内温度恰当,这样一层又一层地穿着也觉得热,窗外的光透入阳台,苏曼折的梅花在窗台上被照得鲜艳,细想来也不会太冷。
乐诗影半吞半吐地说:不冷吧。
得到话的覃明霜立刻表态:那你可千万别穿你那个大棉袄啊,否则我精心给你搭配的这一套衣服就完全毁了!
那我要觉得冷怎么办
覃明霜鬼眼一转,挑眉道:让闻今月穿得多一点儿,路上冷的话你就穿他的。
乐诗影:……好像也是个实用办法。
这次不如往常,乐诗影来到公寓门前就看到已经在等候着的闻今月。她并没有在覃明霜提出意见后就及时联系闻今月,让他穿得多一点,以备供她所需。这见父母的差事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她总不能自己打扮得新鲜靓丽,反而让闻今月裹成粽子。
但现在看来,闻今月一定是猜到她会精心打扮一番,特意里三层外三层地装扮了自己——裤子还是前几日他常穿的牛仔裤样式,上身大版的白卫衣应该是外穿款式,他却在外面又套着一个黑色小袄,显得略微臃肿,平白添了些头重脚轻的滑稽感。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挎着一条羊毛围巾,白色的。
人还没完全走到他的面前,闻今月已经两眼添星辰,炯炯到胜过骄阳:很漂亮。
从小到大,乐诗影没少被人夸好看,尤其是覃明霜,恨不得整日趴在她耳边重复着,渐渐地她也就对此免疫了,别人再提起时,她微微一笑表示谢意也就罢了。和闻今月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模糊其词地说这种话,虽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也当个笑话听。可今天不同,从前她不喜欢打扮,对别人的说辞自然不甚在意,现在她精心装饰,得来这样一句肯定的话,内心必然是要高兴许久的。
霎那间她的脸就越发红润,一时间竟有些后悔涂抹腮红:我、我第一次这样打扮。
其实不打扮也好看,闻今月对她伸出手,诚恳道,但打扮起来,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