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青问清楚沈飞的事后,便和长风快马加鞭的走小路赶回去,两人花了一夜的时间总算赶回了黔州。
回到客栈后才知道,朱元修之前已经派人来送过两次信了,今天早晨又来了一次,不过因为赵慕青不在,送信的人不放心把信交给客栈老板就又给带回去了。
“长风,你现在就去朱府找朱大人拿信来,今天下午我们就启程回京。”
“是。”
刚走到门口赵慕青又喊住他,“若是朱大人问起我为何不在客栈,你找个理由回他就是,别告诉他我们去了修文县。”
“属下知道。”说完长风便离开客栈去了朱府。
这两天时间里,朱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应该说是大喜事,朱若烟的亲事被定下来了。
朱夫人本就因为万佛寺一事担心张家上门提亲,谁知无意间在女儿的房间里又看到了一幅永宁侯世子的画像,她担心自己的女儿真的喜欢上那位永宁侯世子,所以和朱元修商量后决定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朱若烟怎么也没想到拖了两年的婚事,如今只用两天的时间就尘埃落定了,而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曾听过。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答应嫁给杨庭轩或者陆羽,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再不济嫁给那张梦书也行,现在好了,突然要嫁给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陌生男人。
“阿宁,你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好不好?”朱夫人拿着食盒在门口已经好半天了,可无论她怎么敲门里面的人都不开门。
“母亲,你先回去吧,我说了我还不饿。”
朱夫人听到里面的回应后更加担心,从前天晚上告诉她定亲的事后她便把自己一直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以往就算闹脾气她却知道偷偷让人给她送吃的,可这次她竟实打实的饿了两天,她心里实在担心。
“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母亲担心你的身体,你把门打开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好不好。”
谁知听到这话后里面的人突然加大了音量道:“不好!”
“阿宁……”
“母亲从小到大明明最疼阿宁了,眼下却要把我嫁给一个陌生人,你和父亲明知我之所以一直敷衍你们给我安排的亲事,就是想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罢了,可是你们现在却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私自将我的终身托付给一个我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人,你们有为阿宁的将来考虑过吗?”
听到自己亲事被定下的那一刻,她根本不相信,还以为父母是同她说笑,直到听见母亲说已经为他和男方合过八字了,她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真的。
她把自己关起来偷偷消化内心的不甘和愤怒,就是怕自己会因为这些情绪去正面顶撞从小到大对她疼爱有加的父母,然而积攒了这么久的委屈在听到母亲的那句关心后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这些话如同重锤狠狠的敲打在朱夫人的心上,她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眼下的情况,哪还能允许她慢慢去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呢。
“你放心,石家的公子是个谦逊有礼孝敬长辈的人,你嫁过去后他不会亏待你的。”
“这世上谦逊有礼孝敬长辈的人多了去了,今日就算没有石公子,也还会有王公子、李公子,我的婚事从一开始你们没打算让我自己做主,由着我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没有选到合适的人,如今你们找到了,便直接将我当傀儡一样嫁出去!”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听门外的朱夫人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门亲事我和你父亲已经定下了,石家今日就会来下聘交换庚贴,你就老实在家待着等着出嫁吧。”
朱若烟听到外面离去的脚步声,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流下来的眼泪中带有不甘和委屈,但更多的却是自责。
她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和母亲说话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定亲的事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长风从朱府拿到信后便立刻回了客栈。
“大人,信拿到了。”说着从怀里将信取出来递了过去。
赵慕青接过他手里的信,“嗯,朱大人可有问我这两天为何不在客栈。”
“这倒没问,不过属下去取信的时候看见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绸箱子从朱府的前厅一路摆到了门口,我听朱府的下人说是朱大人家的千金今日定亲。”
“怎么,还想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在黔州这样的小地方定亲,男方的聘礼居然能有这么多,有些惊讶。”
“这有何惊讶的,男方若连这点聘礼都拿不出,还想娶堂堂黔州刺史的嫡长女?”赵慕青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去过朱府,知道朱府从前厅到大门口的距离有多远,自然也知道让长风惊讶成这样的聘礼到底有多少。
“说的也是。”
“放心,等日后你成亲,本世子定会给你置办一份比这更多的聘礼去新娘子家下聘。”长风虽是他的手下,但他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等他成亲,他自然是要为他好好置办一番的。
然而长风听到这话却是受宠若惊,口不择言道:“属下不成亲,属下要一辈子跟在世子身边。”
“好了,去收拾行李吧,收拾好吃些东西准备启程回京。”他们已经在黔州耽搁太久了,京城里也不知道什么样了。
“是。”
赵慕青已经让客栈老板去准备了一份酒菜,等长风收拾好行李,二人吃了些东西垫肚子,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夜里,朱若烟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厚厚的乌云将月亮遮住,风也发了狂似的在屋外狂奔。
夜黑风高,正好。
门口守着她的下人都在打盹,她将收拾好的包袱绑在身上,蹑手蹑脚的翻出了窗户,将窗户关好便往院子里走去。
她来到墙边,将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手一抬便把包袱给扔出了墙外,落在地上时还发出’砰‘的一声,她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没被人发现。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爬到了墙上,正准备往外跳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阿姊,吓得她险些摔下去。
她回头,见朱怀远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了个灯笼,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整张脸看上去委屈极了,眼里也因为多了一层水光格外的亮。
他问:“阿姊,你要去哪?”
朱怀远本就清瘦,此时身上又只穿了中衣,微微颤抖的身躯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随时可能被风吹走。
“怀远,你怎么来了,外面风大,赶紧回屋去睡觉。”朱若烟看他这副样子,恨不得立刻下去把自己的外袍脱给他,可是她知道自己若是真下去了,成亲一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不想嫁人,还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朱怀远往前走了两步,“阿姊,你不要我了吗?”
朱若烟差点被他这话逗笑,可是看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阿姊怎会不要你,阿姊就是出去有些事,等过段日子就会回来,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吗?”
“真的,从小到大阿姊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朱怀远其实知道阿姊是想逃婚,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他道:“那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等阿姊回来给你带你最爱的糖人。”
“嗯。”
他看着墙上面的人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翻身往墙外跳了下去,他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仿佛隔在他们之前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道再也无法跨越的屏障,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竟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泪痕。
“什么人在那里?”
听到声音后他赶紧离开了墙边,边走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痕迹,等走出些距离后他才道:“是我。”
巡视的人见到他后忙问:“小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外面风大,小少爷您早些回去休息。”
“嗯。”
他正准备往自己的寝屋走去,却听身后的人道:“你去大小姐的房间门口看看。”
“阿姊已经睡了,我方才便是从她房间那边过来的,你们别去打扰她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