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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既如此,又何故走得那样决绝?'难忍两相疑,与君从此辞… '到头来霍姚还是凄苦一生,含恨而终。你不过为她短暂的一生徒增一道业障,又有什么?」
话从口出的瞬间,我十分羞愧。
明明三千年前有许多温柔的回忆,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日子。却因为一时的恼怒,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就好似当年先去试探人心的人,不是我。如此放肆地宣泄不满,大抵不过因为他是没有心的阎王罢了。
阎王微微蹙了下眉,说道:「那时地府出了乱子,急需我回去。」
微微停顿,却又接着补充道:「可我没说过那样的话,也未曾打算死在邺都。」
「你说什么?」 我蹙眉盯着阎王。
「我当夜驱车离开邺都,留下的信不是遗书而是辞别信。」 阎王说道。
「可是…」 我愣住了。
阎王接过话头:「可是有人以幻术造出了一个我。同样的一句话,从无可奈何的辞别信便变成了埋怨不甘的遗书。」
「谁?」 我不可置信得睁大了眼睛:「谁会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长公主驸马韩言赢。
「是鬼王。」 我的声音阴森幽颤:「他想得到什么?」
阎王没有说话。
昏暗冷凄的墓陵中,我仿佛听见水滴缓缓坠落的声音,嘀嗒嘀嗒极其缓慢,听得人有些急躁。
又过了许久,阎王终于开口:「执念。」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执念…」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有根刺卡在进了喉咙深处。
就在那一刻,我恍然大悟。
我涩声道:「所以他才来到人间,他接近我就是为了让我过得更苦,为了利用我死后的执念,施以诡术,召回帝鸢。」
所以还是为了帝鸢。
我苦笑了一下,眼角有些湿润。
原来在他眼中,霍姚不过是召回帝鸢的一个人皮皿罢了。
我该高兴么?还是难过?
「所以你还要救他么?」 阎王问道。
我眼帘微微低垂,寒声道:
「做姜叶颂的时候,我欠那闵荀一个承诺没有兑现。这次,就当还他。」
「好。」
阎王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说了这一个字。
我踏步向前走去。
如果骆无极所言不虚。那么很快,林拂将在这世界上永远消失,而这安稳了万年的八荒六合,将要翻天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