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李右相清醒不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果然带着些许湿意,竟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哭了。
他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说没事就没事!你这丫头,巴不得老夫腿疼是不是?什么眼泪花,这是房顶上的雪化了,漏下来的水!”
孟福儿狐疑地看了眼房顶,见他中气十足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房顶上连只苍蝇都钻不进来,哪里有漏洞……哭了就哭了,我又不会笑话您怕疼,醒了就先用早膳吧,这都已经九点多了,记得给我算三十文钱的护工费。”
再次被怼,李右相却没了昨天的窝火,还莫名觉得有一丝亲切。
又在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中结束了早膳,待孟福儿走后,他才微微松口气,心里三分怅然。
这屋子被炭火烧得很暖和,可就是无端让人感觉好不孤寂清冷。
没一会儿,云苓和萧壁城便上门来了。
“右相大人,感觉腿怎么样了啊?”
李右相半坐起身子,勉强地道:“回太子妃,老臣好多了,二位怎地还在村子里,还以为您和殿下一早回城了呢。”
萧壁城接话道:“昨天傍晚村外的山上有积雪滑坡,将好长一截官道的路都堵住了,现在没办法通行。”
云苓从他身后冒出一个头来,幽幽地道:“亏得右相肯听福儿的劝,不然山里的狼也要享受一餐冷冻老腊肉了。”
李右相:“……”
太子妃这话虽是有意打趣,但他昨天傍晚是当真动了心思想回城的。
因为他偷溜出门时没告诉府里的人去向,要是夜不归宿的话,担心府里会因为他突然失踪而出乱子。
回过神来后,李右相额头冷汗涔涔,一阵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运气不好,他就要被埋在雪里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昨晚竟然突然梦见老妻骂他,梦里的模样还那么清晰,属实反常。
对方是来接他团聚的,还是专门托梦来骂他的?
【好好的福气落到侬跟前都看不见……】
福气福气,难不成是指那个丫头?
“右相大人,右相大人……吓傻了?”
李右相回过神来,见云苓的手掌一直在眼前晃,“啊?太子妃说什么?”
云苓无奈地重复,“我说,您就先在村大夫家安心住下吧,我们用书院里的飞鸽给城里传了书信,顺便告知了李家人您的情况,叫他们不用担心。”
“哦,哦……”
“别哦了,您的住宿费、伙食费和医药费都是我们垫付的,回去后别忘了还,看在您是老年人的份上打个折,一百两就成。”
“……”
一百两……这是拿他当冤大头坑呢。
算了,他一个老头儿,没必要跟年轻人计较。
萧壁城颔首道:“那您就在这儿好好休养吧,有什么问题跟福儿说就行,我跟苓儿去集结附近的村民清理道路,怕是至少有六七天都回不了城。”
早上他们去看过一眼,滑坡的积雪堆得很高,清理起来有点麻烦。
眼瞅着小秦帝的人马都快到郦城了,得赶紧把官道清扫干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