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子,有愧列祖列宗,身体也不好,老年痛苦,还只是个刑部尚书,虽然圣上重视,但又如何?还不是无法蒙恩子孙,你还不得来营中拼杀立功,换取功名?”
李德謇沉默了,想着家中种种,父亲种种,心有感触,正色说道:“为家人而活,懂了,多谢赐教。”
“李伯伯待我如父,你我就算是兄弟,所以才多说几句,对与不对,自己权衡,在我看来,做人无愧天地,更要无愧家人。”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李德謇追问道。
“如果我说是被逼的,你信吗?”秦怀道反问,见李德謇明显摇头,苦笑道:“如果可以,我根本不会来,秦家庄一堆事等着,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有没有被人趁机灭掉,你我兄弟,告诉你也无妨,我来,是因为太原王氏。”
“原来如此,懂了!”李德謇恍然,看看门口,见没人过来,便低声说道:“如果能拿到盟约,太原王氏不足为虑”。
秦怀道点头,没说什么。
李德謇却懂了,见薛枫过来,马上说道:“薛参军,可知道何大何部所在位置吗?距离这儿多远,需要多久?”
“倒是不远,但积雪难行,最快两天路程。”
“在哪儿?将军,地图可能给我一观。”李德謇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已经猜到李德謇心思,没有反对,将地图递上去。
李德謇摊开地图,在薛枫的指点下找到了何大何部所在位置,有一片湖泊,还有一座小山,便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比悉万丹部大一些,四万户左右。”
“四万户?”李德謇盯着地图沉吟片刻,抬头看向秦怀道:“将军,何大何部主力部队应该还在外面,被暴风雪所阻,其部落留守部队应该在五千到一万之间,远不如这支高句丽大军,能拿下。”
“说说你的想法。”秦怀道笑道。
“就用刚才战法即可,抢占上风口,只有咱们打他们的份,他们打不到我们,慢慢放血,只要干掉战兵,剩余不足为虑,抓起来换契约,不过,何大何部大军需要雪融化才能回来,得等好久,有些麻烦。”
秦怀道见抓住了重点,笑道:“可有办法解决?”
“大雪封路,除了等没别的更好办法,可等太久了。”李德謇无奈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秦怀道笑道。
“快教我。”李德謇眼睛一亮。
“先自己想想,多动脑,到时候就知道了。”秦怀道没有透露,见程家兄弟、安国公联袂而来,笑道:“辛苦了,坐下说话。”
“这样的辛苦巴不得每天都有,这仗打的,简直不可思议,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整整五万大军,果然和将军说的一样,拉不动弓,提不起刀,甚至走路都不稳,大部分是被自己人活活踩死的。”执失思力感慨道。
“将军,还发现一些毡房内躺着上万人,都病的不轻,咳出血沫子了,像是风寒,已经封锁,不准人靠近,这些人怎么处理?”程处默问道。
咳出血沫子意味着可能引发支气管炎甚至肺炎,缺医少药,得不到救治活不了多久,秦怀道叮嘱道:“说起来都是战士,帮他们解脱吧。”
“遵令。”程处默赶紧答应一声。
“传令下去,所有人只能喝煮沸的水,找些姜拍烂丢进去煮,每人都必须喝,能祛寒,避免感染风寒,找器皿炖羊,让大家尽可能多吃,下一顿不知道在哪儿,睡觉前想办法烧水泡脚,一定要盯紧,万一军中出现风寒,后果你们知道,羊油脂做成火箭备用,数量要多,今晚在这儿住下,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风寒太可怕,没人敢大意,众人答应一声,赶紧去传令。
甘露殿。
炭火烈烈,温暖如春。
李二看着手上情报,心却冰凉一片,久久不语,直到李靖、徐世绩、尉迟恭、程咬金、李孝恭和房玄龄几位心腹重臣匆匆而来,脸色稍微好转些,让人拿来矮凳,大家围坐成一团。
李靖直言问道:“圣上,可是有战报过来?”
“刚刚收到不就,你身子骨如何?”秦怀道担忧地看向李靖。
李靖拢了拢身上衣服:“就这样吧,估计撑不了多久。”
“朕不该叫你,可这是太大,朕需要你的建议,还有诸位也一样。”李二说着看了眼众人,脸色一正:“刚刚接到战报,奚族被契丹联军灭掉,契丹军中出现一支黑衣军,戴面具,战斗力无比强悍,人数过万。”
一万黑衣军,还带面具,显然是想隐藏身份,那就不是契丹人,高句丽在东边,而且也公然入侵,不可能是他们,身份令人寻味。
都是战场老将,心思通透,猜到了什么,但没有名言。
李靖问道:“可还有其他情报?特别是营州。”
“营州飞鸽平州,消息传出,营州无虞,围困营州五万高句丽大军北进契丹,这背后恐怕也不简单。”李二说道。
大家一听营州没事,都松了口气,寻思着自己孩子终于没事了,李二看出大家心思,补充道:“怀道外出几日返回,带五千兵马也深入契丹,意图不明。”
“什么?”
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又慌了。
李二理解大家的心思,没有在说什么,看向李靖。
李靖沉思起来,隐隐抓到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有些飘渺,大家也都思索起来,事关自己孩子性命,都不敢放松。
片刻后,程咬金忽然问道:“圣上,有两个问题,其一,怀道消失几天没,去了哪儿?其二,高句丽和契丹联手,为何围困高句丽的五万大军忽然北进契丹地界,这是要干什么?臣怎么感觉很矛盾。”
“会不会这背后有连续?”徐世绩说道。
“你的意思是?”李二看过来。
徐世绩组织好语言说道:“圣上,围困营州的五万兵马忽然北进契丹地界,这背后肯定有古怪,之后,怀道也带兵进去,绝不是孤立时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敌军先进去,怀道后进,说明有把握,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圣上,可还有别的异常?”
“别的异常?”李二想了想,干脆将战报递给李靖。
李靖接过去仔细观看,很快发现其中有一句话“敌军杀良,劫掠物资”,脑海中顿时如一道闪电炸开,所有疑惑都串起来了,赶紧说道:“圣上,战报上有一句‘敌军杀良,抢夺物资’恐怕就是真相。”
“敌军不都是这么做吗?”李二有些诧异。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李靖,李靖却笃定地笑道:“这次不一样,高句丽选择这个时间出兵,必然准备充足,选择速战速决,以最短时间拿下平州或者幽州才对,为何忽然杀戮百姓,抢夺物资?”
“你的意思是,高句丽缺粮?”李二不愧是马上皇帝,一点就透。
“没错,圣上,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怀道等人忽然消失的日子里跑去烧了高句丽的粮草,围困营州的五万大军缺粮,撤兵又会影响另一路大军,回去也未必有粮,最好的办法就是就近筹粮,但营州拿不下,第二选择就是契丹,随意他们北进,所以南下平州的另一路大军也疯狂抢夺物资,还有,西路的契丹为何忽然拿下奚族?奚族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出发契丹不计代价?能让契丹这么做,也只有缺粮。”
“没错,还有一点,那支什么都黑衣军,如果不是缺粮,不需要速战速决,一举吞下奚族,恐不会轻易暴露,否则也犯不着戴面具。”徐世绩赞同道,也不愧是一代名将,眼光独到。
李孝恭看看两人,提醒道:“有个问题,怀道消失几天就能烧毁高句丽粮草,这不可能吧?”
李靖却笑道:“先不管可不可能,假设是他们干的,是不是所有问题都有了合理解释?换言之,如果高句丽粮草还在,围困营州的兵马就不会去契丹,南下的大军就不会急着掠夺物资,而是猛打猛攻,尽快拿下平州,免得错失先机。”
“有道理,可怀道他们真能烧掉高句丽粮草?朕怎么觉得有些玄?”李二相信了推测,但不敢相信秦怀道能办到,烧一点粮草没用,得烧很多,而很多粮草往往有重兵把守,哪儿这么容易。
李靖却笑了:“圣上,别忘了那是秦怀道,那小子干出什么臣现在都觉得不奇怪,当然,是不是他干的现在不重要,终于的是高句丽缺粮,虽然劫杀四周百姓抢夺物资,但终归有限,这是一次机会。”
“没错,而且机会难得,大雪封山,道路难行,从高句丽重新筹备十万大军粮食运过来前线最少需要一月,但南下之敌熬不了一月,可以坚壁清野,让他们无粮可筹,再找机会出击,试探虚实,一旦确认无粮,以独孤云彦大都督的本事,必能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李靖提醒道。
“有道理,西路云州也可以如此,不过,契丹拿下奚族后有了粮食,恐一时不好对付。”李二说道。
李靖想了想,提醒道:“契丹八部会留一些人守部落,不可能全出动,联军应该五万左右,但奚族粮食原本就不多,忽然多出五万张嘴,未必能撑住一月,臣担心的是那支黑衣军,如果他们是唐人,说明大唐有人在暗中支援,会提供粮草,臣建议朔州、代州、恒州出兵巡视防区,防止有人资敌。”
虽然心中猜到那黑衣人身份,但无凭无据,李靖没有乱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三州都在太原以东和以北一带,是太原去往奚族所在地必经之路,绕不开,真要是有人资敌,一旦抓住,就有了证据,后面就好办很多,但没人去点破,纷纷附议。
李二也会意地点头,心中多了几分冷意。
不管是谁,敢动自己江山,李二不介意将人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