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没有发现书信等有力证物。
一行带着五十万贯银子迅速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天亮前,队伍回到秦家庄,秦怀道将人遣散回去休息,和薛仁贵、罗英三人联手,找了个隐秘地方将银子埋了。
府上虽然缺银子,但还不至于断资金链,这笔银子留着备用。
埋好银子后,三人返回一个小院,毫无睡意,干脆烧了堆篝火,拿些肉烤来吃,一边闲聊庄上的事,将自己打算以秦家庄为中心,将四周打造成工业区的构想说了一遍。
两人听不懂什么叫工业区,但清楚一点,就是以后会有很多工坊,需要很多人,一番畅谈,不知不觉天色放亮,秦怀道叮嘱道:“罗英,由你负责,秘密从附近各县找流浪乞丐送往茶山,少年则集中秘密训练,老人和妇人则帮着打理茶山,小孩弄个书堂,找人教识字,但不得透露出去。”
罗英吓了一跳,这是要造反不成?
秦怀道迎着罗英的目光,坦然说道:“罗英,咱们是一家人,有些话从未跟你提过,今天说透,圣上文才武略,是明主,但后面接班人未必,何况大唐看似繁华,实则危机四伏,咱们做这一切但求自保,未雨绸缪,懂吗?”
“不太懂,但我知道跟着阿叔就对了。”罗英摇头。
让一个武痴懂政治,确实有些为难,能信任就好,问道:“你跟我一段时间,也算出生入死,家中长辈怎么说?”
罗英的父亲已经战死,长辈算起来只有一个,罗通,也就是罗章的父亲,罗英想了想,说道:“大伯找我问过一些事,我没敢直说,挑些能说的含糊过去,罗章哥交代过,但大伯之后再没问过,反倒是联络一些旧部过来,进了护山队。”
“那就是支持。”秦怀道大喜,罗通可是个猛人,情商不高,但武力几乎无人能敌,虽然颓废多年,一旦恢复雄心,绝对天下惊。
不过,罗通因屠炉公主之死被李二削去“殿下”官爵,革职在家,相当于软禁,无圣意不能启用,不然,可以忽悠过来帮忙。
不过三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当打年纪,却被迫在家,想想都悲哀。
秦怀道打消念头,叮嘱道:“茶山成立护山队,如果有人来调查,就说五十人,实则暗中训练五百人,和护庄队一样,顿顿有肉,养好了才能打,留下的十万贯拿去,天一亮就走。”
五十万贯只埋下四十万贯,罗章反应过来,没有拒绝银子,想了想,问道:“煤山那边怎么办?”
“找个你信得过的人负责,以后你坐镇茶山,一定要低调,一旦暴露,后果你懂。”秦怀道叮嘱一句。
罗英赶紧答应,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薛大哥,护庄队保持三百人即可,不能再增加,这儿毕竟离长安近,容易暴露,三百人分散烧烤吧、府邸和工坊,问题不大,再多圣上会猜忌,你明天通知赵书文,扩大工坊。”
“那需要人手。”薛仁贵提醒道。
“周边招募佃户,他们租别人的田中,每年收益并不多,图个温饱,而且家中人多,田就那么多,不少闲着,这三天必须处理好,三天后动身。”
薛仁贵会意的点头,罗英很好奇三天后去干什么,见秦怀道没有说的意思,打消念头,问起了罗章:“阿叔,路快修好了吧?”
“还得一个月以上。”秦怀道随口应道,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匆匆离开。
等赶到城门口时,正好开城门。
顺利入城,在路边吃了点东西来到交通部官衙,刚在办公衙房坐下,水还没烧烤,李德謇匆匆过来,行礼后说道:“大人,今天早朝圣上点你名,让你去一趟,看着像有事,另外,监察府侦查司的人要不要撤回来?”
侦查司的人正在追查当初带吐蕃军入境地人,现在案情明了,是范阳卢氏长安偏房干的,家主被炸死,卢建生也死了,但秦怀道不打算放弃,叮嘱道:“继续追查,找到所有带路人,并查明都是谁大开方便之门,叛国者决不轻饶。”
“遵令!”李德謇也没打算放过这些人,不过是来看看秦怀道的态度,追问道:“那范阳卢氏的人怎么处理,关了半个月了。”
“结案,写一份文书呈报圣上,由圣上裁决,不过提一嘴,不要明说,就说歹人攻击烧烤吧,造成巨大损失和伤亡,已由护国公府赔偿,是否朝廷给予一定补偿。”秦怀道叮嘱道,给李二打工提心吊胆也就算了,凭什么损失自己承担?
李德謇听懂了,会意的点头离开。
秦怀道并没有马上进宫,一边品茶,一边沉思一会儿到奏对,对禄东赞起了爱才之心,这家伙掌握不少情报,说不定手上还有一张情报网,万花楼只是据点之一,一个国家的情报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万花楼?要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如虎添翼,得想个办法保下。
至于和范阳卢氏的仇恨,干掉长安偏方,五百精锐,还拿到五十万贯银子,也算出了口恶气,至于范阳卢氏族地总部,慢慢算。
一番思索,秦怀道扣了茶杯离开。
半个时辰左右,秦怀道在甘露殿见到了李二,殿内没有其他人,显然有事要密谈,打起精神行礼:“臣参见圣上。”
“你精神状态不太好,怎么了?”李二问道,放下奏本起身,绕过御案上前,指了指旁边,自己率先坐下。
秦怀道也上去坐下,就听李二说道:“训练的怎样,何时出兵?”
“回圣上,训练尚可,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三天后出兵可好?”
“可!”李二满意地点头,三天等得起,追问道:“听说你昨天回来,太晚,朕就没召见,听说烧烤吧被攻击一事了吧,说说你的看法。”
“回圣上,臣回来后听说,觉得事情蹊跷,仔细思考后夜审禄东赞,禄东赞最后交代了一些惊天内幕,但太晚,就没急着进宫,还请圣上恕罪。”
“无妨,说说,背后之后到底是谁?”李二脸色微变。
秦怀道刚才已经深思熟虑过,以李二之才,事情瞒不住,还不如主动交代,免得引起猜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告诉李二有个好处,李二会全力追查,还会支持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心中念头闪过,秦怀道正色将审讯结果一一道来,说的很详细。
李二也听得很认真,但脸色随着讲述阴沉的可怕,仿佛一头即将暴走的凶兽,眼神阴冷,犀利,随时可能亮出利爪,知道秦怀道讲完,李二阴依旧沉着脸不语,大殿温度仿佛骤降,秦怀道沉默不语,等着对方做决定。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说道:“怀道,你如实说来,朕……是不是一个好君主?”
秦怀道吓了一跳,这是一个送命的问题,说不是,就是找死,说是,那弑兄禁父算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将孝道可是放在第一位。
但不回答也不行,回答晚了更不行。
无数个念头闪过,秦怀道心中一动,郑重说道:“圣上,是不是一个好君主,得由百姓评说,历史评说,而不是少不分士族评定。”
“朕要你说。”李二冷的可怕。
刚才一番话后,秦怀道恢复冷静,思维疯狂运转,正色说道:“圣上,臣以为……是!”
“可朝中不少人说朕……”
后面的话秦怀道不敢让李二说出口,太敏感,赶紧打断道:“圣上,臣斗胆,圣上是做天下百姓的圣上,还是朝中人的圣上?”
一席话,却宛如一道闪电,瞬间撕开李二心中的阴霾。
冰冷的眼神多了些亮彩,李二笑了,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几分看透,满意地笑道:“没错,是朕一叶障目了,朕是天下百姓的圣上,不是朝中的圣上,朝中大臣要做的事辅助朕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评价朕,倒是你看的透彻。”
秦怀道也如释重负,这李二愤怒起来压力太大,一般人还真扛不住,附和道:“圣上说的对,圣君者,心怀天下,朝臣者,为圣上分忧,朝臣不忠,无才,无德,又有什么资格评定圣上,无论圣上还是朝臣,都是为这天下繁荣,百姓安康,所以说,是不是明君,得百姓说,历史评,而不是少部分人,不过……”
“不过什么?”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开始夹带私货了,赶紧说道:“不过,朝臣掌握舆论,特别是世家,他们掌握书、笔,甚至撰写历史,他们一旦颠倒黑白,那就百口莫辩,臣以为,朝廷当掌握舆论。”
“具体说说。”李二来了兴趣。
“朝廷成立一部,专司出版,舆情,先勘验经义,凡是与朝廷向左的书籍,一律不准出版,其次,朝廷大量印刷书籍贩卖,让天下才子都买得起,将学识普及天下,而不是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上,三,将朝廷官报扩版,增加一些可公开的朝政事务,每天一报,刊发天下,避免有人弯曲朝廷事宜,造谣生事。”
李二何等精明,一点就透,想了想,说道:“此事靡费巨大,朕好生思考一番,等你出征回来细细探讨。”
“花费不了多少银子,操作得当,还能赚钱。”秦怀道想夹带私货,岂能就错错过机会,郑重说道:“圣上,臣不是找过您要书籍吗?还请圣上给一些可发行天下的书籍,臣拿去翻印,只需现有书铺同类书籍三分之一价格即可。”
“这么便宜?”
“臣不敢欺君,臣已经在大规模造纸,成本可控。”
李二猛然反应过来,说道:“朕倒是忙忘了,你可是答应供应纸张给朕,什么时候送进宫?朕等着用。”
“三天后送一批进宫。”
“那就好,朕答应你的事可没忘,挨着秦家庄有一千余亩地是范阳卢氏的,卢氏叛国,一应财产充公,那一千亩地就赏赐给你了做什么工业园,另外,万花楼攻击对你造成损失,朕就不给你银子了,那万花楼过些天也赏赐给你。”
“谢圣上赏赐!”秦怀道满意地说道,心中乐开了花,万花楼价值五十万贯以上,白捡,更重要的是挨着的一千余亩地,正愁秦家庄地方不够,这下不愁了。
“你那飞天,可能让朕看看?”李二话锋一转。
秦怀道赶紧说道:“圣上,最好不要,非臣不愿,实在是不能暴露,否则会引起吐蕃怀疑,别忘了暗中还有人盯着。”
李二听懂了背后所指,想了想,答应道:“那就回来再定,回头派人将禄东赞送来,朕找他聊聊,至于案子,到此为止吧。”说着,神情多了些落寞。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前太子真没死吧?李二这是打算息事宁人,不想追究?事情透着诡异,但也敏感,秦怀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多问。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李二也没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但风雨楼必须剿灭,刚才提到的梅花堡,朕会派人处理,放那沈梅家人一命,至于范阳卢氏那边吧,朕会趁机好生敲打,帮你要点补偿,你专心征战一事。”
“臣,遵旨。”秦怀道答应到,有补偿就行,反正得罪自己的是风雨楼和范阳卢氏,至于背后主谋隐太子,李二不让追查,背后肯定有不能触碰的原因,暂时不碰也好,等摸清楚了再找机会清算。
敢动自己,天王老子也不行。
李二想着心事,一边说道:“去好好准备吧,朕等你凯旋归来。”
说完,从御案上拿起一个锦盒递过来,补充道:“这是调兵虎符,认符不认人,朕给你准备了一万大军在松州金川河畔,找松州守备一问便知,既然是秘密出兵,朕就不替你壮行,等你归来。”
“谢圣上。”秦怀道没想到人数比原计划多出一倍,胜券更大,郑重接过锦盒,目光炽热。
这是沉甸甸的信任,更是开疆拓土的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