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br>轰隆隆——有着低低的由远及近的雷声在云层中缓慢滚动,却叫所有人的喉头一哽,难以下咽。
顾太傅的眼神微微的瞧着座上男人神色的变化,九五之尊原本的困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睁的双眼,还有微微抽搐的嘴角,那张脸从震惊到怒不可遏只花了一会会的功夫,甚至捏着信件折子的手指都发了白发了颤。
“放肆!”男人大喝一声,直将堂下所有人的膝盖都吓的一软,“啪”的一下手中的折子已经被甩飞了出来,“福兆临简直放肆!”九龙天子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乎须眉倒竖,“这么大的事他竟还敢瞒着朕,他是嫌这条命长了还是以为朕真的拿他福家八十六口没办法了?!”男人的脸色从白转红又急转成白,九五之尊的手指掐的死死的,这话一出口他就顺手抓起了身边的茶盏朝着地上就掷了
出去。
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了前排的几位大人一身,可谁也不敢吭声。
就连里屋的蓉妃娘娘都被吓了一跳,九五之尊近来心情一直不好,宫内的流言蜚语传的满天飞,自己的亲弟亲妹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偏向谢非予,怎么处理牢中那个麻烦还没下决定,这可好了,又有消息传来。
福兆临,福大将军,就是这番朝廷暗中派遣领兵几十万去往铜门关的大将军。
满堂座下战战兢兢,顾太傅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碎片舔了舔唇角:“福大将军是不是有了意外?”他只能做此判断。
九五之尊气的唇角都在颤抖:“你自己看。”
顾太傅这才将折子捡了起来,这神色瞬时也变了:“福兆临的粮仓被抢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除了驻军需要用地,各方押韵粮草是一,储存粮草是二,福大将军手下几十万的兵马不可能将所有的粮草一路带着跟随大军行走,而是在驻军囤地的周遭州府设下了大小粮仓二十一个,结果,其中六个位于泯州的粮仓被洗劫而空,导致了大军行军困难需要临时调派其他粮仓押运,可偏生,路上的粮草再出状况。
有人,守株待兔。
可九五之尊的怒,不在于粮仓被抢、粮草被劫,而是福兆临隐瞒不报,就连这封折子也是他的副将实在忍受不了而暗中告密。
顾太傅将手里的折子颠来倒去的想了想:“泯州两个月前闹了雪灾,这件事都统和节度使都曾上报过六部,也曾要求开仓赈粮,可是泯州的粮仓本就入不敷出所以需要从伊柚、唐石和岳门关调解粮食,可因为大雪封道、水陆不通所以耽搁了时日,根据张嘭的上书可见受灾民众多达七十四万,这次福兆临的粮仓被抢,情有可原。”老太傅手中的折子上是明明白白写的清楚,灾民不知道是哪里得到了消息将押运的粮草都洗劫一空,粮仓被放火焚烧。
“只是不知这些刁民,竟如此胆大包天!”顾太傅闷声一喝。
在顾太傅看起来,抢劫行军的粮草,是死罪,可是这些灾民会如此贸然行事却也是有前因后果,福兆临瞒而不报大概就是看在这天灾人祸的事上,你总不能将罪都推在一些无家可归没有饭吃的灾民身上。
福大将军情有可原,贫苦灾民胆大包天。
可是九五之尊却依旧沉默不语,紧绷的神色让顾太傅的额头都起了冷水汗珠,和堂下的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帝陛下来回的踱步衬着殿外远处隆隆压抑的雷声就好像从众人心头都碾压而过。
“你以为,那些都真是灾民干的?”九五之尊的声音最终从口中落出,那音色凛凛的简直比寒冬二月的北风还要刺骨,“突袭粮草为何要放火烧仓?真正的灾民会干出这种事?”九五之尊的脸上有着冷笑。
顾太傅的身体因为男人的话怔了怔:“您的意思是,那些都是伪装的?……”老太傅张着口大概还没弄明白所有的困惑,“可谁会知道福将军前往铜门关,谁会知道粮仓所设?”莫非——几乎是同一时间,可能堂上堂下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谢非予。
但是随即,这个想法又被顾太傅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谢非予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中半个月了,无法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的他是不可能安排下这么多暗度陈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