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道出心中所想。
还有某观“黄四”绝非其真名,要说其谓之“癞蛤蟆”倒可能更真一些。
“此计甚妙,将人性端是看的通透,只是汝当真只有十五岁吗”?王县尉不禁仰天感叹道!
被告虽已均被擒获,但赃物却仅有“黄四”窃得的一钱袋而已;明知其余三人皆是同伙,但却苦于无证据,无法具结此案,因此亦无法查出此四人,是否还涉及其他罪案。
堂下众人窃窃私语,有言及当施以重刑以震其心,亦有人侧目摇头似堂上亦无良策。
而跪于地上的四个贼徒,眼神在装作不经意对视后,又垂于地面,显然是皆已深谙之道!
就在此间,一衙役从堂外快步走进县衙内;向堂上县令先是躬了一身,进而操着邻县口音道:“奉江南东道观察使令签发的海捕文书,临安县需协助缉拿贼徒;此画中四贼俱犯累累大罪,若擒获核验身份无误后即可严惩处决。然时值天宝元年,圣人怜悯天下苍生,故只诛杀主犯,至于从犯具实核验后,判流放或徒役即可。”
堂下诸人议论声嗡嗡响起,水火棍重击地面后,才使得堂间重新归于平静。
邻县衙役稍一停顿,清了清嗓子随又朗声道:“圣人教化四海,念之宽仁;首告坦白者从宽酌减,抗拒不告者罪加一等。若先认罪之人,免予棍棒之刑;被指认其人,再言之则无计其为”!
“陈知县,海捕文书业也送至;某还需再往于潜县走一遭,以防贼人得以逃脱”。说罢,躬了一身旋即快步离去。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又自人群中传来,堂上的陈知县与已然回返的王县尉彼此微一颔首;而跪在堂下的四贼徒,间或微抬头向文书上偷瞄一眼,亦或相邻两人偷以眼神相视。
“留下黄四,将其余三贼暂且押至堂后”!陈知县高坐台上,一拍惊堂木怒喝。
三贼被架起拖离时,目光紧紧的盯着“癞蛤蟆”!
将黄四扶起来,身上的铁锁也打开,再给其倒杯水喝……
堂下的吃瓜群众们,一行差役,以及端着水杯的“癞蛤蟆”俱是不明所以。人群中尘嚣甚上,隐有不满之声传来,差役们只是手持水火棍看着地面,依然是冷峻的面无表情。而癞蛤蟆则内心惶恐,不知堂上这县令到底安了些什么毒辣心思,想及此处已是被吓的两腿直抖,继而跪倒在地上,水则洒了一地!
没人问“癞蛤蟆”什么,一句都没问;陈知县只是自顾自的在看着法桌上的案卷,吃瓜群众们则是各种耳语厮磨,或摇头或讥讽……
约半盏茶后,“黄四”被差役带至堂后,铁索未上,仅以麻绳稍加绑缚;在“黄四”被押走的空当,已有手脚麻利的差役将地面擦干。
后堂的一间单独押房内,“黄四”被关了进去后,“斗笠汉子”旋即被差役驾出,直奔前堂。
押房内,拄拐老者看四下没人,低语道:“方才都问汝什么了”?
“什么都没问”?“黄四”轻声回道。
这么久,却缘何一句都没问?
某怎知,初还以为其有何厉害手段,心内惶恐;但至最后,却真的一句都没问!
汝为何没被上刑,铁索也被取下?秃和尚斜着眼,压低声音质问着。
“定是那堂上狗官为庸碌之辈,加之手上无有其他证据,故不为追问;只要某等四人咬紧牙关,俱是不说,他们也没得法子。仅那一钱袋而已,判不得某等许久”,黄四得意的说着。
拄拐老者与秃和尚二人眼中俱是怀疑,背向“癞蛤蟆”并刻意与之保持着距离,低声私语着……
堂上:黑衣汉子跪于地上。
“说吧,谁是主谋”?陈知县一拍惊堂木,暴喝道。
“下走不懂上官说的是何,某与其三人并无相识”。
“汝方才在堂上已然见到,郡府上发来海捕文书,其内载之若坦白并指认出主谋,就可减罪!方才的那厮是个精细之人,其权衡过后已然都招了,刑法没加之分毫,且还于台上喝了一杯水,至多服上半年的徒役,就可得取自由之身。而若是抗拒不告,则罪加一等,汝此般袒护他人,自己却先被卖了,这又何必呢”!陈知县循循善诱着。
“下走真不明白上官说的是什么,真真是被冤枉的”!
一枚令箭自堂上摔至地面,“刁滑贼人,重责三十大板”!
哀嚎声不绝于耳,臀股间一片血红,看之触目惊心……
斗笠汉子是被两名差役架着拖之堂后的,随后重重扔进牢室内,其臀后袍衫上,俱是一片骇人的猩红之色!
“逼问汝何话?可有相说”?秃和尚急吼吼的问道。
“某只道与汝等并不相识,就被狠狠的重打了三十大板”。黑衣男趴伏于地,颤声回道。
“只是那堂上的县令说,这狗东西已然招了,所以未曾上刑,其还喝了一杯水”。
“癫人,休得挑拨离间,某什么都没说”,黄四急吼吼的解释道。
阴森的笑声自斗笠汉子喉间传来,“天杀的狗才至此还敢相骗,汝自分毫都不说;却还被解去铁索,也不曾受刑,且忧汝口渴馈之以水,汝是那狗官之父吗?亦或是觉得,某等都是傻瓜白痴一般吗?”
“汝既于堂上喝水,怎的方才却只字未提”?三角眼老者脸上满是凶光。
“某一点都没喝,全踏马洒了;地上的水渍,汝可见得”?癞蛤蟆满头是汉,急切的向三人解释。
“何来的水渍,全然都是干的”!斗笠汉子虽匍匐于地,但是眼含杀机。
狗才好大的胆子,居然还百般抵赖。
汝等尽皆被骗了,某方才与堂上端的是分毫未言;还不信,某以先祖起誓……
狗才,平日尽是不孝不德,汝之誓言与屁何异?
“汝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快些招来”?拄拐老者满目都是阴厉之色,亦步亦趋的向“黄四”靠近。
“平日里就观汝骨头软似狗,早就说了要寻机废掉这厮;没想到今日还是着了这狗才的道,悔之晚矣”,秃和尚目呲欲裂,所谓出家人的慈悲则是半分不见。
“汝到底说了什么”?斗笠汉子几欲起身,却因疼痛摔倒!
“某真的什么都没说”,黄四被逼至墙角。
“狗东西,现在还嘴硬,若不是汝今天非要窃得那妇人的钱资,又怎会让某等陷此绝境;居然还想告发某等,独自逃生,某今日必先掐死这没有骨气的狗才”,秃和尚双手锁向癞蛤蟆的脖颈处。
“放某出去,某有话要和知县老爷说;快来人啊,救命啊,放某出去,某认罪,某要揭发他们”,黄四在押房内状若癫狂的狂呼道……
县衙外,众人渐渐散去!
有人得了赏赐,结伴向城东坊市的酒肆而去,也有人赶赴西市采买杂物;而妇人怀中除了幼童外,还有方才县令赏赐的财物。
好人终是会有好运,至少陈麟坚信!
而县衙的二堂内,又是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