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萧衡的衣襟,好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警告着萧衡,“莫,莫要再,欺负她……”
“替,替我,护她……”
“你自己护!”萧衡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悲恸,一声怒吼,“你自己挣的军功,自己去护她!”
可……
荆岩的嘴角只是扯着一抹笑,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那只手也终于无力垂下。
一滴泪,自那紧闭的眼角滑落,汇入那满地的鲜血之中。
而萧衡的衣襟处,被鲜血浸染的香囊还挂在那,差一点,就被塞进了他的怀里……
等下山的时候,天早已亮了。
那一抹东升的金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萧衡皱了皱眉,手下人将藏匿于林中的马匹跟盔甲都送到了他的面前来,他方才翻身上马,拉过缰绳,往西边的河州县城行去。
马行缓缓,萧衡坐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的身影被拉得那样长。
那抹颓然的影子,慌得厉害,如同打了败仗。
可明明今次,算是打了胜仗。
山匪头目已死,甚至还活捉了他们的二当家,等回去问罪之后,便能将那群与山匪勾结的混账东西都给连根拔起。
余下一些小喽喽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再不成气候。
为害泳北已久的山匪之祸,终于被土崩瓦解。
所以,算是打了胜仗的。
可萧衡的心底,却是连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荆岩未曾塞进他怀里的那枚香囊,此刻就被他珍藏于怀中,鲜血的湿意,浸过层层衣衫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未觉凉意,只觉滚烫。
他想着荆岩初次跟他时的样子,他原以为,荆岩曾是大哥的人,心中对他定是会有几分不服气。
却不想,荆岩比他所想要简单许多,心中只有家国天下,几番生死之战,他们都是携手闯过来的。
他一直以为,荆岩不懂儿女私情。
哪怕暖暖撒娇,只要他一声令下,荆岩也可以毫不客气地下手惩治,毫无半点怜香惜玉。
这也是为何暖暖会如此惧怕荆岩的原因。
荆岩自从跟了他之后,似乎,就对他言听计从,从无半分忤逆。
直到……
直到荆岩的心中,有了乔念。
那个曾经只有家国的男人心里,终于也有了一抹柔软之处,会心疼,会不舍,会为了她与他这个将领起争执!
甚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荆岩所挂念的,也全都是乔念。
他到死,都放心不下她!
明明还是清晨,这日头却晒得人脑袋发晕。
萧衡抬眸朝着前路看去,竟是瞧见一抹娇小的身影骑着马,拦在了路上。
那是……念念?
恍惚间,萧衡只以为是自己发了昏,看错了。
念念理应是在京中,如何会来了泳北?
可,随着他坐下的马越发往前,那抹娇小的身影便也越来越清晰。
只见她一身风尘仆仆,发髻似乎也被马颠得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下来,衬得她本就娇小的脸颊,更显憔悴。
真的是念念。
他的念念。
萧衡的眸子,在看清乔念的瞬间染上了光,可,在看清楚乔念那双焦急的眸子时,他却猛然意识到。
她不是来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