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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款款而来,带着一身香气,像甜香的蜜,不刺鼻却只挠心。
你好,我叫花赫梅。
乐诗影愣住,这是很美的名字。
我叫乐诗影,现就读大一,计算机专业。
表姐的脸上扑着淡妆,以掩盖上次风寒中还尽显些病态憔悴的脸。乐诗影只觉得她人如其名,像花一样好看,又不愧是左顾权家的亲戚,他们一家人的颜值应该都属于上乘,看一眼就难忘记。
他们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乐诗影认真听着表姐跟自己讲着工作事宜,她说话很轻,语速很慢,但乐诗影有的是耐心,也会在其中提问附和以做回应。
最后,合同的事情,花赫梅没有签订,她说工资是一日一支付,不会赊欠打工人半分工资,如果想离开只需要提前说一声,她不会用任何理由阻拦。
诗影,如果可以,你就留下。
乐诗影没有犹豫:好,我做。
离开时,乐诗影抬头看了一眼,店名就叫作花开时节再逢君,logo是一个闭着眼抱着花在深嗅的女孩子,其中底下那一行字,深深地印在她心中——
可爱的,买朵花送给亲爱的自己。
她想,表姐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乐诗影刚要顺着来的路线走回去,左顾权就喊住了她。他和昨天的她一样,想着周末既然出来一次,好歹也得在外面逛一逛,毕竟以后要是安排课程的话,就不会像现在有着这样轻松的日常了。乐诗影想着回去也没事,就答应了。
临近饭点,自然是要找个落脚点吃饭,左顾权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列举多个饭馆,综合所有优缺点说给乐诗影听,在她艰难的选择后,最后两人去了商场四楼的餐饮区,选了特色菜系。饭中,乐诗影接到一条消息,是闻今月发来的。他问她中午是否还会回学校吃食堂,若是无人陪的话,他可以陪她。
当然,即使在网上,他的话说得也不直接,而是用一种委婉的措辞表达。
乐诗影抬眸看了眼左顾权,他正低着头夹菜,她出来的事情闻今月能够知晓,多半是左顾权告诉他的。她默声回复闻今月,现在在商场吃饭,中午不回去了。可消息并没及时发出,因为她想到闻今月性格敏感,和人吃饭这不并不是一个可闹点,但要是换角度想,闻今月可不会这么认为,他现在是在追她,要是闹出乌龙就不好了。
她尽量委婉地撒谎,编造不回去的理由的同时也表明今晚一起吃食堂。
果然,那边爽快地答应了。
跟闻今月聊天吗
一听闻今月的名字,她一颤,抬头对视上左顾权的双眼。那是双盈盈含笑的双眸,可乐诗影看着有些似笑非笑。
乐诗影将手机放桌上:嗯。
我看着昨晚你在等他,他回来的时候挺兴高采烈的。左顾权心不在焉地敲着桌子,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没有,她实话实说,又想起昨晚闻今月忍着尴尬喊天的举动,忍俊不禁道,只是为了锻炼他的社恐,每天会给他布置任务。
左顾权看着乐诗影挑起的嘴角,自己也耐不住再弯了弯:是这样啊。
饭后,左顾权有过提议再去附近转一转,但乐诗影较为介意。左顾权不是女生,他们二人不像是她和代明月那般有话题;且他是闻今月的舍友,就算闻今月不会多想什么,苏曼可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她尽量还是避嫌,否则那大小姐指不定得跟她又哭又闹起来。
突然想起苏曼,在回去的路上,乐诗影特意问了左顾权一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认为两人或许会走到一起。
她平时应该属于性格比较大大咧咧的女生吧,左顾权说,但她跟我聊天挺小心谨慎的,话不多,表情包倒是铺天盖地地占满了整个屏幕。
就是因为喜欢才小心谨慎嘛,乐诗影在心中犯嘀咕,没挑明这层意思。
她平时确实挺外向的,乐诗影回忆着刚开学的那一幕,问道,那你觉得她怎么样,就只是活泼开朗
左顾权只说三个字:不真实。
就这三个字,将乐诗影堵成哑巴。
从坐上车,乐诗影就沐浴在窗外拂起的风中,她额前的碎发被吹地舞动起曼妙的舞姿,整个人舒适又惬意,不一会儿就引来睡意,悄悄闭上了眼睛。手机在中途响过,她没在意,只沉浸在自己舒畅的世界里,直到身边有一只手轻轻拍了她的肩,提醒她要到站时,她这才睁眼,并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闻今月问她喜不喜欢发卡。
说起装饰品,乐诗影很少佩戴,她平时不散发,扎起来也就一根头绳的事情,碎发当然不可避免,但是额前的别到耳后就好,至于后脑的那些,既然妨碍不着,那她就撒手不管。但不戴并不代表不喜欢,现在闻今月突然询问她喜不喜欢,说实话她也是喜欢的,可她知道一旦说出喜欢二字,那么闻今月必然会送她,她也得像红糖那样必须接受。
所以在临下车前,她识破意图,直截了当地回复对方:我不戴,别花费。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和左顾权刚从公交上下车,就看见立在校门口处的树阴影下,正站得笔直的闻今月。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不结伴出行的大学生几乎都在午休阶段,闻今月定然不会要等人出去,他的出现让乐诗影可谓是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闻今月不紧不慢地从左顾权身上拿回自己的视线,他挠着额头,说等人。
次次猜想次次失算,乐诗影不免失笑:你这是要和别人出去玩吗
没有,他说,只是别人来给我送东西,我得在这里等他。
理应如此。乐诗影点头了解,又多嘴问了一句需不需要一起等待,但这次结果如她所想,她被闻今月婉拒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乐诗影欲要离开时对他摆手,在对方挥手致意后才和始终未说一句话的左顾权返校。
他对你,和对我们不一样。
回公寓的路上,乐诗影听见左顾权轻飘飘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乐诗影不想对别人多说闻今月的事情,况且这牵扯到高中往事,一时半会儿和外人也说不清。她微微一笑,只是借着老友的身份,用一种幽默诙谐的语气说:毕竟是高中同学嘛,我在他那里怎么说也得有高级特权不是
左顾权点头笑道:也是。
乐诗影好奇:你既然这么问,那么他对你们是什么样子的
左顾权想了想:他话很少。
和乐诗影想象中的相仿,闻今月在他们宿舍就是情况稍微好点儿的自闭儿童,话不多,不爱团聚,麻烦也少。别人去找他做的事情必然会完成得漂漂亮亮,他却从来不会去麻烦别人,有难自吃、有福同享说的就是他这种老好人。
左顾权说闻今月这种人在社会上是一定会吃亏的,这句话遭到了乐诗影的反驳。她认为人一旦步入社会,无论什么样的人都要吃亏,生活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的,坑坑洼洼都要布满每个人的脚印,这样才算是成长,才算是长大。
吃亏不一定是福,但不吃亏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小亏,也能悟出大道理。
慢慢来,总会好的。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伤痛,不要去撕他的疤,要等他的疤自己愈合。
到了公寓分叉点,乐诗影听见旁边的左顾权问她,有没有喜欢闻今月。
她没有任何多想,从左顾权说出这句话后,内心给她的第一个答案就是喜欢。这份突然让她自己也觉得奇妙,可心是骗不了人的,它说喜欢就是喜欢。
但她没告诉左顾权,因为这是她的私人答案,这份喜欢她只告诉闻今月。
乐诗影笑笑,无言,转身离开了。
在路上,她有过好好思考这份喜欢究竟来源何处,归根结底还是将它算给了高中的那一眼对视。或许自那个时候开始,对闻今月的喜欢就已经扎根在心底,萌芽悄悄生长,现在已然开花。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总归对闻今月的喜欢,自始至终应该就是没有变过的,只是当时的她一直不承认而已。
上楼时,她的春心被探头探脑的同学吸引,只见她们都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望去,而那边时不时传来一阵女生的尖锐怒吼声——这声音她有些耳熟。
她站在自己宿舍的楼层,看着那里围有几个人,其中代明月正在搂着一个破口大骂的女生,那个女生就是苏曼。
你喜欢你就说出来啊,你闷在心里然后针对我是几个意思!
苏曼朝着宿舍内嚷道,她挣脱开代明月的怀抱,上前一步,半张身子脱离乐诗影的视线,只有耳边的吵架声还异常清晰,伴随着女生隐隐约约的哭泣。
乐诗影暗道不妙,因为能在她宿舍吵闹的,除去舍友大概无旁人,且距离越近,这声音越来越像顾景君。她走到门口,刚拨开人群与代明月对视,就听见顾景君从宿舍内传出一句带着含糊不清嗓音的怒喊:是,我就是喜欢左顾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