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练的装束,乌发被高高束在脑后。手中的鞭子一挥,任谁也看得出此人非同寻常。
温宜星也倾身过来:裴大人也来礼佛难怪他会提拔爹爹,原是个善人。
温宜可连忙放下车帘,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善人。
这两日我可听了许多他的传闻,这京城里人人最不敢惹的便是这位大人了。温宜可压低声音,不放心般又叮嘱自己的妹妹,日后若是见了他,要离他远些。
孟晚歌闻此不禁笑出来来。
清冷冷的笑声在车内突然响起来,吓了另外两人一跳。
你笑什么温宜可嗔她一眼。
她耸了耸肩:没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以往人人见了她昭阳公主,也是这般叮嘱身边的人要离我远些。
不远处赶马车的少年却不知道前面有人在议论他们,只微微往身后倾了倾。
主子,面前好像是温家的马车。
他低声请示车中的人:您看
车内的人似乎是在看书,不时传来翻页的声音。
换一条路。声音如山间清泉潺潺。
只是在这隆冬时节,不免让听见的人感到一阵冷意。
是。
少年策马换了个方向上山,却没想到还是和温家的马车一齐到了普渡寺门口。
他扬了扬眉梢,笑着跟车内的人说了一句真巧。
车内没再传出任何声音。
少年也不恼,只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看着温家的人都从马车上下来后,才跳下车去拿马凳。
普渡寺中的禅房有限,孟晚歌被安排跟温宜香一间房里。
禅房中设有左右两张木榻,而正中摆放着一套如意圆桌和四只圆凳。
古朴干净。
已经先一步坐在屋内的温宜香一脸娴静,稍有些普通的脸上挂着温顺的笑,看到孟晚歌进来后从凳子上站起来,笑着问道:妹妹喜欢睡哪边
孟晚歌没想到她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有些意外。随意指了右边靠窗的木榻后,领着秋月走了进去。
温宜香似是有话想跟她说,可好几次要开口都没说下去。
三姐姐,你有话要说孟晚歌抬头迎上她那双微微闪躲的目光。
她似被吓了一下,水润的嘴唇颤了一下。
宜香。
这时温宜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不是说了去后山赏花吗还不走
温宜玉出现在门口时,温宜香肩膀更是微微缩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孟晚歌一眼便转身跟温宜玉一同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倒是温宜玉又回头看了一眼。
目色意味不明。
这让秋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姐,您看她们……她也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孟晚歌眯了眯眼后,笑了一声:憋了这些日子,该给她憋坏了。
啊秋月摸不着头脑。
孟晚歌拢了拢自己的大氅,也往外走。走到门口见秋月没有跟上来,才回头朝秋月眨了眨眼:走啊,要唱戏了。
普渡寺的后山有一片梅花树,每到冬季便是漫山梅花。
瞧着让人流连忘返。
也容易迷路其中。
孟晚歌便是这迷路人当中的一员。
这普渡寺她曾经也来过两回,可那时普渡寺还没被人传得这么神乎其神,更没有这一大片梅花树。她拉着秋月走入梅树林便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更别说去找那温氏姐妹了。
孟晚歌又在一棵树上做了标记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踩断枯树枝的声音。
谁她警觉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小姐,怎么了秋月什么也没听到,也跟着她一起回头看。
孟晚歌微微蹙眉,摇头,继续往前走。
半盏茶的功夫,她们站在梅树林外一脸不可思议。
明明怎么也出不来的梅树林,又这么简单地走了出来。
想必是小姐的标记做对了。秋月不做他想,提醒道,小姐,时辰已经晚了,夫人叮嘱要一起用饭的。
孟晚歌却觉得一定不是因为她做的标记。
不过天色的确已经有些晚了,不能再在此处耽搁。
主仆二人刚走进禅院,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好似就在离她们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
孟晚歌下意识回头。
一阵晚风袭来,将她罩在头顶的帽子吹落,乖顺垂到身后。额前的碎发和鬓边散下来的碎发缠绕在一起,扬在风中,在她眼前漂浮。
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才看清门洞外的二人。
二人见她回过头来,也停下来。
身后那个少年束起高高的马尾,一身黑色劲装看着十分爽利,模样清秀中带着几分活泼,正是她们在山下看到的裴家马夫。
他身前的人,乌发用一根檀木簪子束在头顶,面容清俊,眉色似青似墨,一双眼眸如古潭死水波澜不惊。鼻梁高挺,唇色殷红,嘴角似噙着一缕笑,叫人看着当真是姿容如玉。
他身姿颀长,穿了一件墨青色长袍,腰间玉带泛着点点寒意,其间挂了一块小小的,与他并不匹配的小青玉牌。
此时他手中正挂着一串佛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只是不知是不是孟晚歌的错觉。
她好似觉得他拇指按住的那颗佛珠,在微微发颤。
想来这位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裴寂裴大人。
没等孟晚歌行礼,裴寂却先她一步颔首。
温五小姐。他的声音如他腰间的那块小玉牌一般,清润温和,你的裙角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