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张氏怀孕了要喝豆浆,就让自己半夜起床泡豆子,那么多丫鬟仆妇不用,就偏要支使自己。哥哥更不用说了,一个傻了的公子,整天都被关在偏院里。
还好外祖母派人去接了她来,张氏那么厌恶她,又怎么会真心为她打算,到时候说不定随便指个人就让她嫁了。她才不要随便嫁个举子读书人,她要做诰命夫人,然后风光回去好好打张氏的脸,把当初她对自己做的事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回到玉兰院的东厢房,徐婉莹看到自己的乳母徐妈妈立在门前,一副等人的架势。
秋月问道:徐妈妈有谁来了
徐妈妈看到徐婉莹回来,松了口气:是三小姐来了,等您好一会儿了,您赶紧进去吧。徐妈妈担心荣茵是来闹事的,一直等在门口不敢离开。
荣茵坐在炕上喝茶,纤细白皙的手指支着下颌,指甲用粉色的凤仙花汁水染了,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截阴影,升起的日头给她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连昏黑的屋子都因为她亮堂了。
徐婉莹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亮得刺眼,倒希望荣茵是来闹事的,最好闹得大一点,把罗氏惹来才好,厌烦了再把她送回道观去。她这么好看,自己跟她一比就跟丫鬟似的,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她笑得跟平常一样温柔:让三表姐久等了吧,我在上房伺候祖母来晚了。
荣茵喝了一肚子茶,终于等来了徐婉莹。只见她穿了一身梅子青褙子,搭一件湖水蓝的十二幅湘裙,头上簪了一支素玉簪,耳上戴着一对红珊瑚的耳坠。她一贯都爱素净的打扮,更称出她弱柳扶风、清丽无双的气质来。
荣茵笑着道:没等多久,你伺候祖母要紧。我回来这么久了,今日才来看你,你可别生表姐的气。
徐婉莹也笑了笑,做在炕桌的另一侧,:三表姐说笑了,婉莹怎么会生你的气,说起来该是婉莹去看你才是。
荣茵笑笑没接话,让琴心把带来的东西放到炕桌上摊开,都是这次我去香河田庄带回来的,你从小身子弱,这些都是补中气的,吃了对你身子有好处。
徐婉莹上前一看全是些庄子上产的东西,石斛、三七粉还有鹿茸。她将手掩进袖子里,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面上还端着笑心里已经要气炸了。荣茵这是看不起谁呢,拿她当安庆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叫花子打发。
她身为嫡女那么多珠宝首饰不选,那么多名贵的滋补药材不拿,偏偏拿些下贱的东西来羞辱自己!别以为上次她送给荣荨一匣子东海珍珠的事自己不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她看不起自己。
等着吧,等她成了诰命夫人,她要把今日受到的屈辱全都还回去。
徐婉莹收了笑容,不过片刻又诡异地笑起来:三表姐有心了,说起来我的身子骨自从来了大兴也好多了,尤其上次大表哥给我那两枚香囊后,睡得更香了。
不是一枚么
徐婉莹望着荣茵迷茫的神情,故作惊讶地道:大表哥没跟三表姐说么这怎么好,秋月,你去把床头的漆盒抱来。
秋月捧来漆盒放在炕桌上,打开盖子推到了荣茵面前。徐婉莹表情无辜:大表哥说两个香囊助眠效果能更好些,非把香囊全给了我,我还以为他跟三表姐说过了。真是的,三表姐您别生大表哥的气,都是我的错,等下月旬假大表哥回来了我就还给他。
没等徐婉莹说完,荣茵就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一对桂花香囊,正是她送给哥哥的那对,原来哥哥两枚都没要么,全给了表妹。
想起自己从摘花、晒花到请教刺绣的那些天,荣茵曾希望这两枚香囊能打破她和哥哥四年的隔阂与陌生。她自嘲般笑笑,端了茶碗握在手里,两眼虚望着漆盒:哥哥既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你好好留着就是。
徐婉莹看着黯然的荣茵,只觉胸中的郁气都出了大半,畅快了不少:那就谢过三表姐了,不过这香囊上的墨竹和祥云纹是真的绣得好,针脚细密严实,三表姐有空也教教我。
从东厢房回来荣茵就一直坐在西次间的炕上发呆,琴心看着沉默的荣茵,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公子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表小姐故意讨要来的,您别信她,我们去岁寒居一问便知。岁寒居是荣清的院子,只有琴心知道荣茵把荣清看得多重,她怕姑娘伤心,也不愿相信荣清会这么做。
不必了,谁都不许去。徐婉莹明知道只要自己去岁寒居一问就能知道真相,却还是这么说了,那就证明,她说的不是假话。荣茵望着另一头炕上柳条编织的笸箩,那里面还装着她为哥哥做的灰鼠皮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