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轻盈起来,像是逃脱了重力,随时可以起飞,他向着停车棚的方向跑,风将他的校服外套吹起,迎面而来的满是快乐。
然而,这份快乐却在经过垃圾站时被定格了。
那束红色的玫瑰花,正安稳地躺在那里,带着边缘枯萎的黑纹,萎靡地躺在各种垃圾之间。
主持人在台上询问着:还有没有观众朋友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黎明先生的
李知难有些犹豫,突然身旁的宋乐举起了手。
李知难想拦他,话筒已经递了过来:这位先生。
宋乐紧张地搓了搓手,问候道:黎明先生您好,我太太是您的忠实粉丝。
台前的黎明彬彬有礼地问候:你好,谢谢你太太的支持,也谢谢你支持你的太太。
众人哄笑。
宋乐跟着一起笑,李知难扽了扽他的衣角。
宋乐拉住了她的手,继续说道:她十几年前就特别喜欢您,我们内时候约会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她家,她屋子里贴满了您的海报,我一进去,好家伙,给我吓一跳。
宋乐没头脑地说着过去的故事。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就是想告诉您,您有这么一个粉丝,她特别支持您,希望您,呃,希望您万事如意吧。
主持人适当地打着圆场:谢谢这位粉丝的先生,非常温暖的话给到了黎明先生,也给到了我们在场的喜爱黎明先生的观众,就像是这部电影一样……
他话还没说完,宋乐突然想起了什么,可话筒已经被收走,他便扯着嗓子喊了句:她叫李知难!
主持人:好,谢谢谢谢。那我们继续回到刚才电影的话题……
李知难小声嗔道:你喊什么……
她觉得有些丢人。
我就是觉得他应该知道。
什么
他应该知道你叫什么。
你有病吧,他粉丝那么多,他还能全知道
退场后,李知难和宋乐随着人流离开,她忍不住把头低得更低些,生怕刚才电影院里的人认出来她就是那个疯狂先生的疯狂太太。
李小姐。突然有人拦住了她。您是李知难小姐对吧
李知难点头。
那人一副保镖打扮,白衬衣黑西装黑领带,耳朵挂着耳麦。
宋乐防备地把李知难围在了身后。怎么了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束花,很小一束,被精心包装过,一朵向日葵,一朵康乃馨,一支满天星。
这个送给您。
宋乐有些莫名其妙,可李知难当下立刻就懂了。
少年李北辰打着蔫儿:您说喜欢玫瑰的。
我男朋友心眼儿小,让他看见怕他误会。李知难解释,她一语双关道:以后要是没有向日葵了,就送康乃馨吧。玫瑰不合适。
李知难接过了那束小花。他人呢
安保不回答,只是礼貌点头鞠躬离开。
谁人啊宋乐狐疑。
没谁。李知难敷衍答。
你不是问他人呢宋乐抓住她话的漏洞,谁人
黎明。
谁
黎明呗,不然还能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人家保镖给送花。
黎明能知道你叫什么宋乐反驳。
不是你刚告诉他的么
宋乐皱着眉: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
宋乐,李知难打断了他,你说话小心点。
晚上九点,曲子格按照导航来到了三里屯的意大利餐厅,看着独自大快朵颐的李知难上来就是一嗓子:丫宋乐给你自己扔这儿了
不是,李知难示意她小声点,我打车过来的。
他就自己走了曲子格声讨道。
嗯。李知难不以为意地答,嘴上也没停下吃。
你不是说他人好么这他妈叫人好曲子格撇嘴。
李知难:我是说他人好,又没说他脾气好。
你图他什么啊!曲子格恨铁不成钢。
稳定。李知难八风不动地咬着披萨,递了片给她:赶紧吃,一会儿我就都吃没了。
曲子格看着旁边的酒单,提议道:那喝点
李知难点头:喝点。
酒过三巡。曲子格话开始多起来,比她平时的话量还要再密几分。
知难,我今儿值班,你猜遇着谁了
李知难还没来得及回答。
吴思齐。
李知难脑子需要反应一会儿才能对上号。
就是那个新来的物理老师,老陈的金童,老朱的继承者,新任掌管你们三班和二班杠杆滑轮摩擦力的神——吴思齐。
哦。李知难听她这一通前缀,只应了这么一声。
你不觉得他挺帅的么
李知难皱眉加撇嘴。
我问你干嘛啊你知道什么叫帅哥吗你呀,就是上天给你太多了,所以拿走了你的审美,你根本不懂帅哥。可是你不懂,你不能不许别人喜欢啊曲子格上纲上线的。
李知难冷哼:那你喜欢的人也太多了好吗
那是我的错吗
难道是我的
曲子格摇头,手指指了指上面:是老天的,制造出太多的帅哥出来迷惑我了。
你确定老天的本意是这样的吗
反正我今天跟他一起值班,心跳的啊,蹦蹦蹦蹦蹦,二踢响你知道吗,就是一天脑袋里放二踢响,要疯了。
北京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李知难扫她的兴,你消停会吧。
你就没有过这种感觉曲子格用手比划着,心动,疯狂的心动。
……
你回想一下,你跟宋乐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也有过吧
李知难灌了口酒,摇头:没有。
没有心动你跟他结什么婚
有房啊,李知难回,二百平的学区房。
物质,庸俗。曲子格不屑道,你这辈子就没有过一次疯狂的心动吗
曲子格,你现在就跟传销的似的。李知难不接话。
一次都没有过,疯狂的心动
你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卖给我课了曲大师李知难继续茬题。
李知难,你认真点!曲子格摁住了她的肩膀,双眼直视她:回答我,你这辈子有没有过一次疯狂的心动
李知难咽了下口水,轻咳一声,回道:没有。
曲子格一把将她松开,一脸孺子不可教:李知难,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嗯秤砣吗
李知难又灌了一大杯。
她突然就不想听到曲子格的声音了,这个女人的脑袋见天儿就会琢磨男人、爱情,这些没用的破玩意儿,这些东西就跟传染病似的,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想往人心口里钻。
她老在耳边这么念叨念叨,自己早晚会被她传染。
迷糊中,她睁开眼,放佛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看,稍不注意就趁虚而入。
那双眼睛真诚,良善,关切,深情。
什么狗屁爱情,不过就是老天爷闲着没事挖出来坑人的陷阱,傻逼才上当。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嘴唇被柔软地覆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