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范长喜的话音落下,群臣瞬间炸开了锅!
啥?
弹劾衍圣公?
这厮莫不是疯了吧?
自春秋而始,自大汉而兴,孔家承袭衍圣公之位几千年,唯有世人敬崇,岂来的弹劾之理?
还有,弹劾的罪名,竟然还是豢养天花?
范长喜到底想干什么?
纵是作死,也没这么个作死法吧?
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只见两个殿前亲军拖着范长喜迈步走入奉天殿,一撒手,便跪趴在了地上。
此时的范长喜披头散发、一身囚衣,浑身已是被锦衣卫酷刑折磨的不成人样,看起来悲惨极了。
群臣一片骇然!
坐于御案的朱元璋,倒是面色淡然,幽幽地问:“范长喜!”
“你说当代衍圣公豢养天花,可是确有其事?”
范长喜面带滚滚恼恨之色,连忙叩首:“回陛下,臣之所言,发于肺腑,绝无半点虚言!”
“噢。”
朱元璋凝眸一扫殿中群臣,淡淡地道:“诸卿议一议吧!”
闻言,郑国公常升等一众淮西武将,瞬间陷入无穷暴怒!
要知道,皇长孙就是差点中了天花的招!
原本以为天花是忽然出世,没想到,背后竟然是孔讷这个老东西在坑害大明正统血裔!
该死、该杀!
可正要开口弹劾,一个御史眉头紧皱,迈步出列,拱手道:“陛下!”
“臣贺玉书以为,光凭一句轻飘飘的弹劾,说明不了什么,陛下不可听信其一面之词!”
“衍圣公尊位传袭几千年,乃天下读书人之表率,为华夏之祥瑞!”xyi
“既是祥瑞,又岂会豢养天花之灾?”
接着,又是几个臣子迈步出列,高声道:“陛下,臣附议!”
“放眼历朝历代,天花皆乃是灾祸之首,岂是人力可豢养也?”
“臣以为,此乃诬告!”
“范长喜!”
“你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以卑告尊,且还是孔圣之后,难道不怕遭到天下人非议吗?!”
“陛下!”
“臣要弹劾范长喜,不思为民请命、诬陷我朝肱骨,还请治罪于此贼!”
“臣附议!”
伴随着他的怒斥,文臣之列,一个个臣子也是纷纷对范长喜怒目而视,轰然迈步出列!
声声大骂,响彻不绝!
出于报仇,范长喜浑然不惧,冷笑一声,道:“诸位不问青红皂白,就弹劾、上谏陛下治罪于我,居心何在?”
“衍圣公又如何?”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圣人之后?”
“诬陷?”
“吾之所以弹劾衍圣公,乃因肆虐京师之天花,正是范家豢养,再由衍圣公命吾散发于京师!”
“否则,对于衍圣公之滔天大罪,吾如何知道的一清二楚?!”
话音一落,满殿群臣瞬间惊呆了!
什么?
衍圣公命范家把豢养的天花,散发于京师?
这次大乱,正是衍圣公一手掀起?!
御史贺玉书满脸的不信邪,脱口喝道:“满口胡言!”
“范长喜,你这是血口喷人!”
“你难道不怕欺君之罪吗?!”
“就是就是!”
“读书人的颜面呢?”
“简直是孔圣人之礼义廉耻于无物!”
“凡是要讲证据,你的证据呢?!”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范长喜面带冷笑,振声说道:“血口喷人?”
“那也得是人才对!”
“当代衍圣公孔讷,那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欺君?”
“本官都已经在锦衣卫昭狱里头受刑至如此地步,就是一个随时随地等死的命,还他娘的敢欺君?!”
“你们一个个官居高位,都他娘的不长脑子?!”
说到这,他连忙叩首,暴喝道:“陛下!”
“臣把天花之病交于衍圣公之时,存了心眼,派去的人手,都留了活口!”
“他们可为臣作证!”
不料,贺玉书等人听完之后,顿时一甩袖袍,怒道:“锦衣卫昭狱?”
“哼!”
“我等怎么晓得,你是不是因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
“没错!”
“陛下,我看他范长喜豢养天花而泄露,为了自己活命,故意诬陷当代之衍圣公!”
“其罪当诛九族!”
说罢,一众文臣连忙跪地,皆是露出一副直谏天颜的忠烈样子。
他们的意思也很简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范家豢养天花,那就治罪范家,何至于牵连当代衍圣公?
衍圣公乃万世读书人之供奉,又岂可被拉下神坛?!
坐于御案之上的朱元璋,望着一众文臣同仇敌忾的样子,登时面色一沉!
咱就知道,褫夺衍圣公之尊位,比推行一条侵害士族利益、而造福百姓的新政,还要难如登天!
衍圣、衍圣!
几千年传袭下来,早已被天下读书人奉为儒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