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李～章。”

  “该走了。”

  深夜，某小区的一个房间内。

  冷冷清清的客厅，挂在白墙上仿古的铜制大钟正滴滴答答的叫唤。

  古朴的钟声掺杂着断断续续凄惨的鬼魅。

  名叫李章的老者背对着窗户，穿着宽松的蓝花睡衣，手放在背后。

  挺着肥大圆滚的肚子，一副大领导模样，浑浊的老眼中迸发出深邃的目光。

  刚进门的赵临瞧这架式拉拉大嗓门，想再叫唤。

  但还没等他开口，李章先行出击。

  “来了，赶紧趁热。”

  赵临眼盯着李老头，也不管他为什么能看见。

  正常，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

  等一下，李章究竟想干嘛。

  我去，就拿这考验他赵临。

  笑话。

  这好像不……可以。

  赵临眼中泛出绿莹莹的幽光，大大的圆木桌上摆满了一盘盘精致的菜。

  咽喉上下翻动，不太好吧，摸摸干瘪的肚子。

  但是看李大爷如此亲切，赵临素来德智兼修，本着敬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

  左手抓住鸡腿，右手也不停歇，筷子飞快在各个盘子实行位移。

  “虽然你请我吃饭，但也是要走滴。”

  赵临坐在木椅上，含着鸡腿，嘴角弄得鼓鼓胀胀，口齿不清。

  是的，没错。

  赵临只是个身柔体弱的小鬼差。

  在路上还要小心被无名鬼怪给办了，这年头工作不容易啊。

  在阴间，与生活在阳间无异。

  要知道鬼也是会饿的。

  鬼饿了，不吃饭，难道吃空气。

  不会吧。

  真以为鬼吸吸空气就能活吧。

  鬼长时间不进食就会身死道消，三魂七魄散在三界之中，给世界尽点绵薄之力，添添灵气。

  赵临这个月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实在是没怎么吃好。

  “是，是。”

  身旁的李章，两手互相搓着，眼皮挤成一条线，脸上的皱纹都快堆积成一块。

  和蔼可亲的模样让赵临倍感亲切。

  在黄泉路上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赵临打定主意，双眼扫视着客厅里的每一处。

  老头家挺有钱的嘛。

  晚上接了勾魂的差，看了李章的生平。

  嗯，李大爷，卖鸡的大户。

  城市的郊区有一间大型养鸡场，如今八十多岁了还生龙活虎。

  现在正经的鸡这么值钱。

  一口恰个柠檬。

  一个字酸。

  但管他呢。

  赵临自顾自个儿吃着，满嘴流油。

  这火鸡挺有嚼劲的，红烧肉也是不错的。

  夹起一块红烧肉，在月光的照耀下，纹理清晰，肥瘦相间。

  这道菜8分，少一分是不能让他骄傲。

  还有一分嘛，大家不能像他赵临一样大晚上吃得这么油腻。

  赵临吧唧着嘴。

  有点腻歪，手摇晃着高脚玻璃杯，品口美酒。

  冲，真冲。

  “咳咳，李大爷，你弄这么冲的酒是干嘛。”

  “鬼差大爷，这可是全市最好的酒。

  可是拿来招待你嘞，我都不舍得喝，平常就沾点。”

  “行了，怎么越说越离谱。”

  你骗鬼，还全省市最好的酒。

  什么酒没喝过，当初的仙酒是一碗接一碗，气都不带喘。

  酒足饭饱后，点了根粗大的香，插在盘子里。

  想不到李大爷家这种东西都备着。

  赵临大口大口的嗦吸。

  咳咳，够味，真得劲。

  赵临躺在椅子上，一手担着靠椅。

  撇撇眼本以为李大爷是要有点时间给自己安排后事。

  但搞这一出是干嘛。

  剃着寸头的李大爷跪坐客厅的阳台上。

  双手捧本不知名的厚书，佝偻的身躯被月光拖得老长。

  弓着腰，嘴里念念有词，翻动着书页。

  书上的蝌蚪字在月光的照耀下好像慢慢躁动起来。

  赵临揉揉眼睛，没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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