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看不见山峰。

  长长的山谷，瞧不到尽头。

  一片白雾，笼罩在山间，遮挡了谷中万物，却挡不住那从山谷里透出来的死气。

  等到马车不能行进之时，一行人把马车卸下，改成步行。

  顾家的护卫抬着棺材，顾明舒牵着小传义，成碧扶着顾琇莹，而几位嫂子则看顾俞皎。

  一行人踩过杂乱的灌木草丛，缓缓进入谷中。

  越往山谷里去，愈发寒冷，仿佛滴水成冰。

  等到他们深/入山谷里时，刺骨的寒气如刀锋利，扑面而来。

  他们这才发现，山谷里尤为寒冷。

  地面被冻得硬/邦邦的，有的地方结着厚厚的冰，散落在平地之上，而这些冰像是积了万年不曾化开。

  愈发寒冷的空气，冻得人禁不住地发颤。

  尽管他们已经穿上厚厚的棉衣，一直都在走动，却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顾明舒握紧小传义冰凉的手，用这种方式给予他温暖与安慰。

  此时此刻，仍然没有人哭泣。

  直到——

  直到走在最前面的顾明舒停下脚步，从哽咽住喉咙里，唤出一声沙哑破碎的一声“父亲”。

  是的，顾惟墉的长子顾伯远，就死在他们这条路线的最前面。

  在他身后，是尸横遍野、一望无际的尸首散落、堆积，成了尸山。

  没有想象中的尸气冲天，也没有想象中的蛆虫蠕动。

  低温保住了这里的每一具尸骨，也把当日的惨烈保存了下来。

  目之所及之处，全是横在地上的尸首，那数量，仿佛比山谷外长着的杂草还多。

  数不清，也看不到尽头。

  顾伯远身穿盔甲，手握着重剑，半跪在一堆尸体之上。

  从服饰来看，那死在他脚下的，全是敌军。

  而他的尸身，插满了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