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若哪里晓得他在想什么,只轻哼:"当初寒冬腊月,我泡了湖水,浑身发冷,难受得要死,有人在天牢里逼着我当众脱衣服,还让人按着我的手脚,我难受啊。"
苍乔摸她头发的手僵了一瞬:"……"
明兰若叹气:"唉,后来啊,那人还抱着我的死对头走了,丢我一个人在天牢里……"
"那个……"苍乔忽然闷闷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他前半生眼里就只看得进明兰若,除了以前哄宫里女主子们高兴,没有什么与女人相处的经验。
即使面对硬到身边来的云霓,当初他也只当她是自己亏欠过的下属,从未曾真把云霓当成自己的女人,哪里晓得女人是一种喜欢翻旧账的生物。
听着他那窒闷的声音,明兰若心里那些不快和介意忽然都消散了。
她指尖绕了下他精巧的帽穗子,轻哼:"算了,反正从那次以后,我也知道人得多靠自己。"
苍乔环住她细腰的手骤然一紧,声音喑哑微沉:"你……可以靠我的。"
他破天荒地试图想要解释点什么,因为他无比厌恶那一日后,她对他的态度——
她彻底抽离了对他的眷顾和情感,看他时不再有那些柔软羞涩的情绪,只剩下所谓的淡漠"亲情"
——他空有一身手段,却面对她这样的态度,毫无反击之力。
在尝到她对他的依恋与爱慕这种甜头之后,他心底的欲望无限放大,早就不可能只当她的亲人。
苍乔捧住她巴掌大的清艳面容,隐忍地强调:"不会再有那种事情。"
明兰若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忽然扯了扯他的帽绳,轻声道——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愿君为风,我似青鸟,乘风直上白玉京;我愿君如水,我做舟,三千里滔滔,扬帆入江海,从此江海长舟共余生。"
一段感情里,一直寄生他人身上,没有成长,没有旗鼓相当的携手并进,迟早也不过是另外一出前生的——
"冷酷秦王与深爱他的东宫侧妃"的悲剧。
苍乔垂眸深深看着她,他的小姑娘……越来越耀眼漂亮,也越来越叫他沉迷。
也越来越像……萧家长姐。
可他宁愿,她永远不要像萧家长姐……一去不回头。
他忽然慢慢地将她搂紧:"如果你哪天不想扶摇直上九万里,也不想泛舟江海,那就栖在风里,睡在海中,我永远不会让你坠落。"
明兰若愣了一下,忽然微微红了眼,他的脖颈轻声道:"好,我信你。"
这世上有人不管你是当青鸟长舟,还是当菟丝子,他都愿意好好承接你,不让你无所依,当真是极幸运的事。
千万人里,是要修行多久才能换得的圆满。
她重生回来,大约,也是为了这一份圆满吧。
苍乔抬手打横抱起她向天牢外走去,清冷又温柔地诱哄:"以后咱家只抱你可好"
明兰若点点头,一颗心都如同浸泡在温柔水中,软软的。
她累了两天,几乎没怎么合眼,闻着他身上的沉水香,她不由自主底沉沉睡去。
苍乔看着怀里的女孩,她纤细的小手还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仿佛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他清冷的凤眸温柔深沉之中,却有偏执诡冷的光。
他宛如抱着珍宝一般,近乎沉溺地嗅着她发丝间柔软的香气。
他当然那会用永远接住她。
一切的前提是他的姑娘永远属于他,否则他会折了她的翅,沉了她的舟……
他一直都是要这天下的,只是以前,他有很多耐心,慢慢地等待最好的时机。
可现在,他发现,如果自己一天没有坐上天下至高的位置。
她——这朵他最在乎的这朵掌心焰火,便永远不能名正言顺地属于他,随时会被夺走。
一想到他的小姑娘,仍然是上官宏业的妻子